第17章
室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尘埃和樟脑丸混合的气味。
一盏功率不足的灯泡悬在低矮的天花板上,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角落里堆积如山的杂物。
几个早已被遗忘的、落满厚厚灰尘的搬家纸箱,像沉默的墓碑,矗立在阴影里。
傅恒高大的身影几乎塞满了狭窄的门口。
他穿着家居服,肩背却不再挺拔,透着一股被沉重过往压垮的佝偻。
他站在那里,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缓慢而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搜寻着那个被他尘封了二十年的名字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
梁婧婧。
这个名字,连同那个单薄沉默的身影,在他刻意遗忘的二十年里,早已褪色成一张模糊的旧照片。
直到那份冰冷的器官捐献书,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破了他精心构筑的遗忘堡垒,露出了底下鲜血淋漓、从未愈合的伤口。
他需要抓住一点什么。
一点能证明她真实存在过的、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而不是仅仅作为他生命里一个失败的注脚,一个最终用死亡和器官来“报复”他的符号。
目光最终定格在角落里一个最不起眼的、蒙尘最厚的瓦楞纸箱上。
箱子上用黑色的马克笔潦草地写着几个早已模糊的字:“梁杂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傅恒沉默地走过去,皮鞋踩在积尘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他蹲下身,动作因为关节的僵硬而显得有些迟缓。
拂去箱盖上厚厚的灰尘,呛人的微粒在昏黄的光线下飞舞。
他撕开早已失去粘性的封箱胶带,打开了那个尘封的箱子。
里面很空。
只有几件叠放整齐、但款式早已过时的旧衣服,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
一个边缘磨损的旧相册。
还有几本书。
最上面,压着一个深蓝色硬壳的笔记本。
本子的边角已经磨损得起了毛边,颜色也褪得深浅不一,显得朴素而陈旧。
傅恒的目光落在那笔记本上,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预感,让他感到喉咙发紧。
他伸出手,拂去本子表面的浮尘,小心翼翼地把它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笔记本很轻,拿在手里却感觉沉甸甸的。
他直起身,就着昏黄的灯光,翻开了硬质的封面。
扉页上,是几行娟秀而略显稚嫩的钢笔字:“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