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慢吞吞地走向里屋那扇更黑的门,“七天……省着点用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后。
“麻姑!
麻姑!”
我急切地喊了两声。
里屋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片死寂。
我站在昏暗、散发着怪味的堂屋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冰凉的催命铜钱,麻姑最后那句话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我的心头。
——你爹死前三天,找过孙瘸子。
孙瘸子……棺材铺……爹去找他做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
麻姑的话像一团迷雾,非但没能解开谜团,反而引向了更深的黑暗。
爹的死,绝不只是“撞见阴兵”那么简单!
他死前一定做了什么!
也许,那才是他招来杀身之祸的真正原因!
我必须去找孙瘸子!
雨下得更密了,冰冷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笼罩着整个陈家坳。
空气湿冷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不堪的土路,朝村口那间低矮破败的棺材铺跑去。
脚下的稀泥发出“噗叽噗叽”的声响,每一次抬脚都异常沉重,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泥泞里拉扯着我的裤腿。
棺材铺的招牌早已腐朽褪色,歪歪斜斜地挂着,上面模糊地写着“寿材”二字。
铺子门虚掩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劣质油漆、陈年木料和某种防腐药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钻进鼻孔,直冲脑门。
“孙叔?
孙叔在吗?”
我推开门,声音在空旷阴森的铺子里显得有些发飘。
铺子里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后墙高处一扇蒙尘的小窗透进一点天光。
一口口刷着黑漆或原色的薄皮棺材像沉默的巨兽,整齐地排列着,散发出冰冷的死亡气息。
角落里堆着些刨花和碎木料。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在一口未完工的棺材旁费力地刨着木头,发出单调刺耳的“刺啦——刺啦——”声。
听到我的声音,刨木声停了。
那佝偻的身影慢慢转过身。
是孙瘸子。
他比记忆中更苍老、更干瘦了,像一截被风干的枯树。
脸上沟壑纵横,布满老年斑。
最显眼的还是他那条左腿,膝盖以下空荡荡的,裤管打了一个结,杵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枣木拐杖。
他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