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深掐进掌心,借着那点尖锐的痛感,我强迫自己站直身体。
脚步虚浮,像踩在厚厚的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桌上的东西——保温杯、笔筒、散落的回形针——都笼罩在一层不真实的光晕里。
我机械地、极其缓慢地将摊开的病历本合拢,边缘对齐,再放进抽屉,锁好。
每一个动作都耗费着巨大的心神,迟缓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钥匙转动锁芯的“咔哒”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响亮。
推开病案室沉重的木门,走廊里明亮的顶灯刺得眼睛生疼。
消毒水的味道再次汹涌地扑来,混合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推车轮子滚动声、低语声,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洪流。
我低着头,避开任何可能投射过来的目光,加快脚步,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高跟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空洞地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破碎的心跳上。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拢,金属门板光洁如镜,映出一个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女人。
我闭上眼,拒绝去看那个陌生的倒影。
推开家门,迎接我的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和扑面而来的冰冷空气。
没有预想中温暖的灯光,没有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气,更没有陈默那句“回来了”的问候。
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更衬得整个屋子空旷得像个巨大的冰窖。
客厅、餐厅,一片狼藉的寂静。
目光最终落在餐厅的玻璃餐桌上。
一块鲜红的、裹着保鲜膜的猪肋排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瓷盘里,边缘已经化开一小滩粉红色的血水。
那是早上出门前特意从冷冻层拿出来解冻的,为了陈默点名要吃的糖醋排骨。
血水沿着盘沿缓慢地蜿蜒,像一条丑陋的蚯蚓,爬进我视线的死角。
心口被这无声的一幕狠狠重击,闷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站立不稳。
我扶着冰冷的桌沿,指尖触到那摊黏腻的血水,冰凉滑腻的触感带来一阵强烈的反胃。
胃里翻江倒海,我冲进洗手间,伏在冰冷的陶瓷洗手池边,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一阵阵剧烈的干呕,撕扯着喉咙和腹腔,带来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冰凉的自来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稍微拉回了一点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