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再抬头时,脸上努力挤出几近破碎的笑容,重新舀起一勺蛋羹,“再吃点……待会儿凉了。”
林晓站在那扇吱呀作响的门前,目光却不由自主越过父亲的头顶,投向昏暗门厅里那张老旧的木制碗橱。
碗橱顶上,常年静静地立着一个蒙尘的深棕色匣子——父亲锁了他大半生的木匣。
此刻,陈旧的黄铜锁扣,像一只沉默而忧郁的眼。
仿佛有种力量推着她。
她走上前,踮起脚尖,费力地从最顶层将那沉甸甸的木匣取了下来。
岁月在深棕的木纹上刻下年轮般的痕迹,灰尘被拂开,匣子散发着一种干涩的樟脑混杂着时光凝滞的旧纸气味。
钥匙,安静地躺在父亲卧室抽屉深处一个早已遗忘的首饰盒里。
铜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艰涩的干响。
林晓屏住呼吸,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推开了匣盖。
旧照片、用细绳捆好的信札、一叠花花绿绿早已过期的粮票油票……还有一个早已磨得失去棱角的玻璃弹珠。
这些都是属于父亲和母亲泛黄的片段。
她无意识地翻看着,指尖被发脆的纸页边缘刮得有些发痒。
匣子最底层,压着一卷叠得方正的报纸。
报纸枯黄得厉害,边缘起毛,散发出浓烈的霉味,如同被遗忘在潮湿角落太久的书籍。
林晓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变得极为脆弱脆弱的纸张。
油墨浓重的粗黑标题,像冰冷的铁楔,猝不及防地、带着三十年前的沉重死气,狠狠撞入她的眼底:星海号客轮昨夜沉没,无人生还日期:1987年4月12日。
照片旁有一行更小的字迹,因报纸受潮晕染变得模糊,但林晓能辨认——那是父亲的笔迹。
极其僵硬、极其用力,一笔一划都像用钝刀子刻在朽木上:“今早九点零五,本该是我接她的早班车。”
冰冷的字,无声地叙述着一个被漫长的时光掩埋、被记忆错乱的迷雾层层包裹住的真相:李薇生命的终点,并非在那个遥远的海面上,而是在林德清三十年如一日、固执等待的那个月台上。
他从未等到,也永远等不到那列本该载着她回家的早班车了。
手中的报纸像千钧般沉重。
林晓踉跄一步,倚在冰凉的门框上。
视线里,父亲拖着他那旧纸牌消失在清冷晨雾中的身影,第一次变得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