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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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紧钥匙,对准那个几乎被铁锈填满的锁孔,用力插进去。
阻力巨大,钥匙艰难地、一点点地深入,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手腕猛地发力,向右边狠狠一拧!
“咔——嘣!”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响起。
钥匙在锁芯深处,承受不住巨大的扭力,竟生生断成了两截!
一截带着那个小小的桃木“安”字,留在他指间。
另一截,连同那把锈死的锁,依旧顽固地挂在门上,纹丝不动。
李明柱看着断在手中的半截钥匙,又看了看那把纹丝不动、锈迹斑斑的锁。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山风呜咽着穿过破败的屋檐和门缝,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发出低沉的、如同叹息般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凄惶、带着哭腔的女声,像平地炸响的破锣,猛地从人群后面撕心裂肺地传来:“明柱哥!
明柱哥!
是我错了!
是我当年有眼无珠!
是我猪油蒙了心啊!!!”
人群一阵骚动,自动分开一条缝隙。
王秀娥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
她比十年前胖了不少,脸上扑着厚厚的粉,却盖不住眼角的细纹和蜡黄的肤色。
身上那件大红大绿的化纤料子衣服显得廉价而俗艳,早已过时。
她头发有些凌乱,冲到近前,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布满碎石和尘土的地上,扬起一小片灰。
她涕泪横流,伸出手想去抓李明柱笔挺的裤腿,手指上戴着两个粗大的、黄澄澄的假金戒指。
“明柱哥!
你大人有大量!
别跟我一个没见识的村妇一般见识啊!
当年都是我爹!
都是那个死鬼逼我的!
我心里……我心里一直有你啊!”
她哭喊着,声音嘶哑刺耳,“那个开卡车的死鬼,他……他不是个东西!
吃喝嫖赌,还……还走私!
被抓进去判了!
我现在……我现在……” 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脸上精心涂抹的脂粉被眼泪冲刷得沟壑纵横,狼狈不堪,“我知道错了!
明柱哥,你打我骂我都行!
求求你……求求你念在咱俩当年……”李明柱缓缓转过身。
他垂着眼,看着脚下这个形容狼狈、哭天抢地的女人。
她的哭喊,她的忏悔,她身上那股浓烈刺鼻的劣质香水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都清晰地传来。
然而,他心中那片被钉死、被锈锁封存的荒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