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肩扛大校军衔、身姿笔挺如枪的军官，对这个小山村来说，冲击力不亚于一场地震。
“那是……老李家的柱子？
我的老天爷！”
“真是他！
当大官了！
看那肩章，星星杠杠的……啧啧，了不得！
听说在京城都挂上号的大人物！”
“哎，当年老李家那事……真是……”议论声嗡嗡地，像一群受惊的蜂。
敬畏、好奇、羡慕、或许还有一丝丝难以言说的尴尬和追悔，混杂在那些目光里。
李明柱没有停留，只是对认出他、凑上来的几位叔伯略略点头致意，脚步沉稳地穿过人群，朝着村尾那栋孤零零的老屋走去。
林雪静静地走在他身侧，手轻轻挽着他的臂弯，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无声的宣告。
老屋，依旧孤零零地立在原地，比记忆中更加破败。
土墙被风雨侵蚀得厉害，大片大片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深褐色的泥坯，像一块块丑陋的伤疤。
屋顶的灰瓦残缺不全，瓦缝里野草长得更加茂盛，在风中瑟缩。
最扎眼的，还是那扇门——十年前被他亲手钉死的门板。
木板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呈现出一种朽败的灰黑，布满霉斑和雨水冲刷的污迹。
门板中央，那把老旧的黄铜挂锁，更是被厚厚的、暗红色的锈迹完全包裹，锁孔几乎被锈死，像一个顽固而丑陋的伤疤，牢牢地焊在门板与门框之间，封存着过往的一切。
林雪看着那门和锁，又侧头看了看身边丈夫沉静的侧脸，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心疼。
她默默地紧了紧挽着他的手。
李明柱在门前站定。
十年铁血，金戈铁马，指挥千军万马的沉稳，此刻都沉淀在眼底深处。
他凝视着那把锈死的锁，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十年前那个暴雨将至的黄昏，那个在绝望和屈辱中钉死门板的单薄背影。
他从军装上衣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一枚钥匙。
钥匙也是黄铜的，同样带着岁月的痕迹，却被他保存得异常完好，依旧能看出清晰的齿痕，表面被摩挲得光滑温润。
钥匙尾部，用褪色的红绳系着一小块磨得光滑的桃木片，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那是他娘当年亲手系上去的。
他伸出手，冰凉的、锈迹斑斑的锁身触碰到指尖，带来一种粗粝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