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梁……他是如何做到的?!
那“解药”……难道……他似乎也认出了我。
那双涣散的、布满血丝的眼眸深处,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光亮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对施救者的期盼,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近乎死寂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他极其费力地、颤抖着抬起一只手。
那只手同样伤痕累累,沾满污泥和干涸的血迹,指甲断裂,指关节扭曲变形。
他颤抖的手,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摸索向自己的胸前——那衣襟早已被撕开、袒露着狰狞十字伤口的胸膛!
我的心猛地一沉!
又是心头血?
他还想做什么?!
然而,这一次,他摸索的动作却异常笨拙而艰难。
他的手在破烂的衣襟内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借着岩缝透入的、那一缕极其微弱的月光,我看清了。
不是心头血。
是那只素白粗陶、装着“解药”的小瓶!
瓶口还残留着我之前撬开的蜡封痕迹!
他竟然……一直贴身藏着这个?!
他染满血污泥泞的手,紧紧地攥着那只小小的粗陶瓶,仿佛用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
然后,他颤抖着,极其艰难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将那瓶子,朝着我站立的方向,递了过来。
动作缓慢,手臂如同灌了铅,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痉挛和破碎的喘息。
他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气音。
我僵立在原地,如同被钉在了冰冷的河滩上。
匕首还握在手中,锋刃反射着那一缕微弱的月光,映出我眼中无法掩饰的惊骇、混乱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解药?
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他此刻命悬一线,重伤濒死,这瓶据说能解“蚀骨”奇毒的药,难道不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吗?
难道……他根本就没中毒?!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窜入脑海!
那杯毒酒……他喝了,毒发了,在我怀里断了气……这一切都是我亲身经历!
怎么可能没中毒?!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的泥浆。
就在我僵持的几秒钟内,谢淮安递出瓶子的手臂终于支撑不住,猛地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