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生命债我的再障童年前文+番外

来,粗糙大手习惯性想揉我头,却在触碰前一瞬顿住,怕弄疼,只轻拍我肩。

“卫伢子,”声音刻意轻快沙哑,“今天好点没?

头还晕不晕?”

他蹲下,平视我的眼睛,仔细端详脸色,像要从苍白里觅一丝红润。

母亲放下包袱,顾不上歇息,立刻钻进灶间。

很快传来瓦罐轻碰声和中药特有的浓烈苦涩。

那味道霸道弥漫,钻透每个角落。

她端着一碗深褐药汁走出,碗沿烫得手指发红。

她小心吹气,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声音柔柔:“乖,趁热喝了,吴爷爷开的药,喝了就好。”

那哄劝轻如羽毛,却压着沉甸甸的期盼和无尽酸楚。

变形的“福气”激素,那维持我脆弱生命的“仙丹”,开始在我体内施展代价高昂的魔法。

镜中的孩子,日渐陌生。

脸颊如发酵面团膨胀,把原本不大的眼挤成细缝。

下巴叠了几层,脖子几近消失。

身体更似吹足气的球,脸如发酵的面团,胳膊腿白胖如藕节,走路笨拙吃力。

那个在农场家属区奔跑如风、晒得黝黑的张卫国,被一个苍白浮肿的陌生“胖子”取代。

这巨变,落在邻居和场部工人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哟!

这不是卫伢子嘛!”

胖婶隔老远嚷着,挎着菜篮上下打量,“啧啧!

瞧瞧这小脸儿,白里透红,胖乎乎的,真有福气!”

她伸指轻戳我鼓胀脸颊,几分羡慕,“娃儿养得多好!

白白胖胖,享福的命,将来准有大出息!”

几个婶子附和:“就是!

现在日子好了,娃儿都能养这么富态!”

“桂香,你们两口子真会养!”

在那个饥馑记忆未褪、人们面黄肌瘦的年月,“胖”几乎是“健康”、“富足”的代名词,是令人艳羡的“福相”。

母亲站我旁边,手里拎着刚从代销点买的盐。

听着真诚夸赞,她脸上努力挤出笑,嘴角弯着,笑容却僵硬刻板,未达眼底。

目光躲闪,不敢看邻居羡慕的眼,更不敢看身旁臃肿变形的我。

她含糊应着:“嗯……是……胖了点……”声音干涩如砂纸。

父亲扛锄头回来,正好听见。

脚步一顿,古铜色的脸没什么表情,只默默放下锄头,走过来,宽厚粗糙的大手,轻按在我厚实肩上。

手掌很稳,带着泥土汗水温热,传递无声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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