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迟到的一分钟:(番外)+(结局)

,能吃得了苦,能下得去力气干活不能?”

羞耻感像烙铁从脚底烧到头顶。

我喉咙发紧,挤出声音:“能,我有力气。”

父亲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的响动,刚要开口,刘红梅已经从怀里掏出个半旧的红塑料皮小本子。

“成,”她把本子朝我手里干脆地一递,“拿上,明天去村公所盖章。”

语速飞快,“拾掇好能穿能扛造的衣裳。

过三天有到广东的火车票,我买好了两张。

跟我走。

南边的厂子多得像蚂蚁窝,管饭,卖力气干活就能挣钱!

比在家啃土坷垃强一百倍!”

绿皮火车像沙丁鱼罐头。

汗味、脚臭、劣质烟、馊饭、方便面味,热烘烘凝结在空气里。

“脚!

挪开!

压我口袋了!”

“卖面包饮料矿泉水咧——妈的!

没长眼啊?!”

咒骂、尖哭、叫卖、车轮“哐当”声碾碎一切。

我抱着硬邦邦的蛇皮袋,蜷缩在缝隙里,每一次颠簸都撞得骨头疼。

汗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又被冷风冻得一激灵。

刘红梅紧挨着我,望着窗外飞驰的黑暗。

偶尔的灯火在她瞳仁里亮起又熄灭。

她掏出两块压扁的奶糖,递给我一块,另一块利索剥开塞进嘴里。

“怎么?”

她转过脸,含混地问,“舍不得秀才架子?”

我慌忙摇头,撞到旁边打盹的人,惹来一声嘟哝。

“委屈没用,”她干脆地说,目光投向黑暗,“到了深圳,头几天都得趴下。

但能咬牙站住脚,”她顿了一下,声音沉下来,“就有活路,就有钱,就比窝在穷坑里强百倍。”

她腮帮一用力,“嘎嘣”咬碎糖。

深圳光宝电子厂巨大轰鸣。

浓烈的松香、焊锡、塑胶焦糊味刺鼻。

“新来的!

磨蹭什么!

过来!”

“这边!

焊点糊了!

眼瞎了?!”

“喂!

发什么呆!

板子!

快传!”

疤哥的咆哮在耳边炸开,额头刀疤抽动。

惨白灯管嗡嗡,绿色传送带永不停歇。

我被塞到“巨蛇”腰腹。

前面的小个子把空白电路板甩来,我的任务是用烙铁将绿豆大的锡点精准烫在铜焊盘上。

青烟混着松香冒起,熏得眼睛流泪。

传送带永不停歇。

“快点!

快点!”

疤哥唾沫喷溅,“后面等着呢!

磨蹭中午别吃饭了!”

我咬着牙,汗水流进衣领。

右手烙铁笨拙,左手小镊子戳不准焊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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