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后的、摇摇欲坠的自尊。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冻结的冰块,沉重得令人窒息。
我只觉得脸上像被开水烫过一样火辣辣地疼,全身的力气都被她最后那几句话抽干了,背脊僵直,耻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蜿蜒爬上后颈。
我想反驳,想为自己辩解一句哪怕是为了给病中的母亲尝一口鲜果,可在她那双盛满愤怒、失望和底层生存焦灼的眼睛逼视下,任何辩解都苍白得像一张随时会碎裂的薄纸,只会引来更深的鄙夷。
喉头像堵着一团湿冷的棉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脚底下踩着的泥水,冰冷黏腻,像要将我彻底吞噬。
“看着挺壮实一男的,”她又开口了,那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几乎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有手有脚不干正经事,就学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出息!”
每一句责骂都像带着倒钩的铁蒺藜,深深扎进血肉里。
“说话啊!
哑巴了?!”
她逼得更近,柑橘混着草木的气息,被炉火烤过后,竟带上了一丝干涩的、攻击性的暖,扑到我脸上。
我艰难地抬起头,视线却被她工装外套上一个不起眼的破洞吸引——布料边缘微微翻卷着,露出里层深色的内衬,针脚很密却歪歪扭扭,显然是被粗糙地缝补过,然后又豁开了。
那拙劣的针脚,像一根冰冷的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我心底某些坚硬的东西。
或许正是这座果园,这份她口中的“活命粮”,维系着她和三叔公,维系着这片山上的人一点微薄却真实的指望。
一股滚烫的燥热猛地冲上我的脖颈和耳朵,烧掉了那冰封的窘迫。
我挺直了被雨水打垮的脊梁,声音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沙哑和急促,甚至压过了窗外连绵的雨声:“……我没钱赔。
你…你说怎么办?
只要别送派出所,怎么罚我都认!”
屋子里有瞬间的寂静,只有雨水不断拍打瓦片的声音,滴答、滴答,像是某种急切的催促。
宋荔汐,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全名。
她脸上那种暴烈的怒气似乎凝固了零点几秒,如同面具被冻结,连琥珀色的瞳孔都微微一缩,像是没料到我这块“朽木”竟会自己开口讨要刑罚。
她眯起了眼睛,那眼神锐利得像在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