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近到我眼前,我能闻到她身上那点刚才在雨里闻过的柑橘草木气,此刻却夹杂着更为明显的怒意和疲惫。
那双眼睛逼视着我,瞳孔颜色很浅,像透亮的琥珀,此刻里面翻腾着风暴,“知道那片‘妃子笑’是谁侍弄的?
挂果率低,好不容易才保住那么些!
你就专挑那棵下手?!
一颗颗都是拿心血浇灌出来的!
你倒好!
黑灯瞎火爬树!
摔断了腿算谁的?!
压断枝子明年喝西北风去?!
心被狗吃了?!”
每一个反问,每一个“?!”
号,都像带着倒刺的小鞭子,狠狠抽在我脸上。
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滴进眼睛里,又辣又涩。
怀里的荔枝枝子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生疼,只想立刻扔出去。
角落那个沉默的老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阿汐,雨大,说几句算了,撵走完事。”
他慢吞吞地添了块炭火进炉子,火光明明灭灭映在他刻着深纹的脸上。
“算?
三叔公,这事能算吗?”
叫“阿汐”的年轻女人猛地转过身,动作大得像要把雨披的衣角都甩起来,“今年开春那场寒潮您忘了?
冻死多少新芽?
好不容易熬到结果,眼看能换点钱堵上窟窿……这些蛀虫!
不干活的,就知道糟蹋东西!
今天偷一捧,明天偷一筐!
这满山的果子还守得住?!”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被她狠狠压了回去,只余下咬牙切齿的恨:“蛀虫!
该死一万遍的蛀虫!”
三叔公没再说话,只沉沉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重得像是要把整个屋子都压垮。
她猛地转回头,那凌厉的目光再次像刀子一样剜在我身上,从头到脚扫过,审视着我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被泥水浸透显得更加廉价的T恤,和脚上那双快要裂开口子的旧胶鞋。
那目光里有赤裸裸的鄙夷,但鄙夷之下,似乎还飞快地掠过一丝别的什么,像是不忍?
或者只是疲累?
但转瞬就被更加冰冷的愤怒取代。
“穷?”
她冷冰冰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尾音带着一丝刻薄的调子,“这满山靠着这些树活的人,谁家富裕得流油?
穷是偷别人家活命粮的理由?
嗯?”
她往前逼了一步,直直地、毫不掩饰地戳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