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次呼吸都显得费力。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自身侧响起。
我下意识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灰色旧布袍的身影,无声地停在了我的桌边。
袍子很宽大,遮住了身形,袖口磨损得起了毛边,颜色褪得近乎灰白。
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一张布满沟壑的脸。
皮肤是深沉的古铜色,被山风和岁月刻下纵横交错的痕迹,松弛地覆盖着高耸的颧骨。
嘴唇很薄,抿成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直线。
然而,最令人心头一颤的是那双眼睛。
眼白微微泛黄,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浑浊,但眼珠却异常清亮,像两枚深潭里浸润了千年的黑色石子,沉静、温和,没有任何波澜,却又仿佛能穿透所有表象,直抵人心深处那片连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荒芜之地。
那目光落在我脸上,没有审视,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慈悲的平静。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桌上那碗一口未动、热气渐消的粥。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
斋堂里稀薄的晨光,飞舞的尘埃,远处单调的扫地声,都退到了极远的背景里。
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双眼睛,和桌上这碗沉默的粥。
接着,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合。
声音不高,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和磨损感,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温润的石子,轻轻投入我死寂的心湖:“粥烫,慢些饮。”
话音落下,那青灰色的身影便已挪动脚步,无声无息地继续向前,消失在斋堂另一端更深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句简单到极致的话,在空旷寂静的斋堂里,在我耳边,反复回荡。
“粥烫,慢些饮。”
我怔怔地坐着,像一尊被骤然点化的泥胎。
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粗陶碗壁,果然,那热度透过粗糙的陶釉传递过来,微微烫手。
一种迟滞的、几乎被遗忘的生理指令,笨拙地传递到大脑。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拿起木勺,舀起半勺浓稠的、金黄色的粥。
粥面微微晃动,映着窗外透进的、越来越清晰的晨光。
勺子送到唇边,小心地吹了吹。
其实那热气早已散了大半,只是温温的。
我低下头,将粥送入口中。
米粒煮得恰到好处,饱满而软糯,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