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常常是就着免费的咸菜汤,大口吞咽着粗粝的米饭或馒头,把省下的饭票小心翼翼地收在枕头下那个铁皮糖盒里——就是当初给我买糖的那个盒子。
有一次,他难得地买了一份带几片薄肉的回锅肉,自己只夹了一小片尝尝味,剩下的全不由分说地拨到了我的饭盆里。
“长身体呢,多吃点!
瞅你这小身板,跟豆芽菜似的,以后咋娶媳妇?”
他嘴里嚼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着,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那几片油腻腻的肉压在米饭上,沉甸甸的。
我喉咙发堵,说不出话。
我想起自己大学时为了买最新款的手机,理所当然地打电话回家要钱,电话那头,父亲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沙哑地说:“行,爸想办法。”
几天后,钱打到了卡上。
那时的我,只顾着欣喜,从未想过这几千块钱,可能就是他这样一片肉一片肉省下来的。
我还发现他藏在工具箱最底层的一个小铁盒。
趁他不在,我偷偷打开过。
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叠叠裁剪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烟盒内衬纸,甚至还有糖纸。
纸的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有些是读书笔记,摘抄着《古文观止》或不知从哪里借来的旧书上的句子,旁边还有他歪歪扭扭的批注心得;有些则是他写的“诗”——如果那些直白、粗糙、带着浓重生活烟火的句子也能称之为诗的话。
有一首写在褪色的红双喜烟盒纸背面,字迹被蹭得有些模糊:“**铁锤敲打铁骨头,火星四溅汗长流。
车间深处听风雨,也想展翅云里头。
奈何肩头担子重,家中还有几张口。
罢了罢了低下头,做个螺丝也加油!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精巧的韵律,只有铁锤、汗流、肩头的重担和那一声无奈的“罢了罢了低下头”。
可就是这最朴素的挣扎与认命,像一把裹着棉花的钝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口,闷痛得喘不过气。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带着烟草味的纸片,指尖冰凉。
原来他不是没有翅膀,只是翅膀早已被生活的巨石压断,断口处淌着无声的血。
更让我揪心的是他偶尔流露出的、对厂外世界的渴望。
休息日,我们会爬上厂区后面那个堆满矿渣的小土坡。
躺在还带着太阳余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