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牙按下删除键。
刹那间,仿佛解开了缠绕心脏的蛛丝,积压许久的压抑感突然消散,清晨的风拂过脸颊,竟有了几分清爽。
站台上蒸腾的暑气裹着机油味,绿皮火车鸣笛的长音撕开凝滞的空气。
车窗玻璃蒙着层毛边似的水雾,将梧桐树影折射成破碎的光斑。
铁轨震颤着碾过枕木,掠过熟悉的街道、我们常去的咖啡馆 —— 落地窗前还摆着那对拼色沙发,第三张桌子的木纹上,应该还留着我用钥匙刻的 “2023.5.17”。
最后闪过的是顶楼那个堆满烟头的老阳台,褪色的藤椅歪在角落,烟灰缸里积着去年跨年夜的烟蒂,像座小小的灰色墓碑。
手机在帆布包里持续震动,屏幕亮起的蓝光穿透布料。
最后一条消息凝固在凌晨三点零七分,对话框里 “我们聊聊” 四个字泛着冷白。
我把发烫的手机倒扣在膝头,牛仔裤被冷汗浸出深色痕迹。
远处层叠的山峦正吞下一整轮橘红夕阳,云层边缘被染成血色,像极了他衬衫领口沾过的口红印。
铁轨突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车身剧烈摇晃间,窗外景物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我摸出藏在口袋里的打火机,冰凉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
这是他落在我家的 Zippo,砂轮边缘还沾着零星烟灰。
手指无意识地开合,火石擦出的火星在暮色里忽明忽暗,最终还是松开手,任它坠向飞速后退的铁轨。
也许未来的路还很长,会遇到暴雨倾盆的夜晚。
那时积水漫过脚踝,伞骨在狂风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便利店暖黄的灯光透过雨幕晕染成模糊的光斑;会在陌生的公交站迷失方向,电子站牌闪烁的末班车时间不断跳动,背着公文包的行人匆匆掠过,潮湿的皮鞋声在空旷的站台回响;会在加班的深夜对着空荡的房间掉眼泪,电脑屏幕蓝光映着报表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外卖凉透的汤汁在微波炉里旋转时,发出单调的嗡鸣。
但当列车驶入隧道,黑暗吞没最后一丝天光时,我摸到口袋里那枚硬币 —— 是上周在城隍庙求的平安符,边缘还刻着 “否极泰来” 四个字。
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在黑暗中泛起细微的温热,恍惚间听见香炉前缭绕的青烟里,传来悠远的晨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