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强行按回床上,裹紧了被子。
她似乎从那种诡异的梦游状态中“醒”了过来,不再说那可怕的低语,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冰冷,但整个人却像被抽走了魂魄。
她蜷缩在被子里,眼神涣散,失焦地望着黑黢黢的屋顶,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仿佛灵魂已经飘去了某个遥远而寒冷的地方。
只有偶尔,她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意义不明的呜咽,随即又陷入死寂。
祖母佝偻着背,坐在火塘边的小板凳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杆没点燃的旱烟,枯槁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她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和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那潭底的“东西”已经在她孙女身上打下了烙印,她所有的挣扎和恐惧,似乎都在昨夜那冰冷的低语中耗尽了。
不能再等了!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像在阿沅的生命线上狠狠划下一刀!
什么水鬼,什么替身!
我一个字也不信!
阿沅必须去医院!
她只是惊吓过度,着了凉,发了癔症!
“婆!”
我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因为焦灼而嘶哑,“我开车送阿沅去镇上医院!
不能再耽搁了!”
祖母缓缓抬起眼皮,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悲伤,有绝望,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到极点的叹息:“唉……去吧……试试……也好……” 那语气,分明是让我们去走一个徒劳的过场。
我再也顾不上其他,冲到里屋,一把掀开阿沅的被子。
她依旧像个人偶一样,毫无反抗,任由我给她套上厚外套。
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带着一种不正常的虚弱。
我半扶半抱着她,几乎是把她拖出了房门,塞进副驾驶座。
冰冷的雨丝立刻飘落在我们身上。
车子在泥泞湿滑的山路上颠簸前行,每一次剧烈的摇晃都让我心惊胆战,生怕把旁边毫无生气的阿沅震散了架。
阴雨让本就崎岖的山路更加难行,视野也模糊不清。
开了不知多久,前方路边终于出现了几栋熟悉的、灰扑扑的农舍,那是沟口的小村落。
就在车子经过村口那棵老槐树时,一个穿着深蓝色旧布褂子、佝偻着背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泥泞的路中间,正慢吞吞地往地上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