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信了。
违抗圣命,私开囚车,却没想到换来的是金銮殿上的反戈一击。
他递上的奏折,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她的血肉里。
原来他说的“折腰”,是为了折断她的脊梁;他说的“归隐”,是让她坠入深渊后,他好踩着她的尸骨,平步青云。
“陛下,臣无话可说。”
沈惊鸿闭上眼,再睁开时,寒星般的眸子里已无半分温度。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御座上的萧彻没有看她,只盯着御案上的朱笔,指节微微泛白。
左脸颊那道浅疤在烛火下若隐若现,是她十五岁时为他挡刀留下的。
那时他还是个寄养在沈府的少年,流寇的刀光劈来时,她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刀刃擦过脸颊,血溅在他青布衣衫上。
“别怕,有我呢。”
她记得自己当时笑着说,左眼角的朱砂痣随着笑意轻颤。
他怔怔地看着她,眼里有震惊,有心疼,还有她当时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先帝遗孤,那场刺杀是政敌所为。
而她脸上的疤,成了他心中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
被软禁在将军府的日子,沈惊鸿常常独自去后院的梅林。
那里有一棵老梅树,是她和萧彻小时候一起种下的。
某天夜里,她无意间发现梅树的树洞深处,藏着一个用油布包好的画轴。
展开画轴,是她十五岁时的模样。
穿着不合身的男装,束发玉冠下露出半截墨发,眼神明亮,左脸尚未有那道疤。
画的角落,有一行清隽的小字:“惊鸿照影,护我少年。”
落款是“彻”。
她指尖抚过画中自己的眉眼,忽然想起萧彻登基后,每次她出征,他都会在未央宫为她斟酒。
用的是一个碎玉拼成的酒盏,盏底刻着“彻”字。
她一直以为那是他偶然所得,此刻才明白,那是她幼时摔坏了自己的玉佩,怕他难过,偷偷用碎玉拼了送他的礼物。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早已将她年少时的模样,珍藏了十年。
在她为苏文清的甜言蜜语心动时,他在深宫之中,看着这幅画像,默默为她扫平政敌;在她被苏文清的奏折伤得遍体鳞伤时,他压下所有弹劾,暗中调查真相,只为还她一个清白。
梅林深处,雪花落在沈惊鸿素白的襦裙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