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让人在混凝土里加了减水剂,结果地基下沉三十公分。
那些本该被扒掉的墙,现在还堵着十七个冤魂的出路。”
窗外闪过道绿光。
我转头看向楼下,看见住院部后的废弃工地亮起盏孤灯,挖掘机的长臂在月光下缓缓转动,铲斗里装满了混着毛发的水泥块。
张鸿生不知何时站到我身后,他身上散发出的碱味更浓了,像具在水泥里泡了十年的尸体。
“它们来了。”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床底按,“躲进去,别出声。
等会不管看见什么,都当自己是块没长眼的砖。”
床底积着层细灰。
我屏住呼吸,看见两双鞋从门口晃进来 —— 左边是双沾着水泥的劳保鞋,右边是擦得锃亮的皮鞋。
皮鞋在床前停住,鞋尖对着我藏的方向,鞋跟上嵌着块带血的皮肤,连着几根灰黑色的头发。
“张工头。”
皮鞋发出沙哑的男声,像两块砂纸在互相打磨,“该还账了。
你当年在桩基里少放三根承重筋,现在楼要塌了,得拿你的骨头去补。”
劳保鞋突然踢翻床头柜。
七枚铜铃滚到我眼前,“奠” 字在月光下泛着青芒。
张鸿生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带着我从没听过的颤抖:“我现在是设计院院长,你们不能 ——院长?”
皮鞋发出刺耳的笑声,“你以为穿了西装就是人?
当年你拿高压水枪冲混凝土,把李芳的脸冲得只剩骨头时,怎么没想到她儿子才三岁?”
有液体滴在我手背上。
是血,混着水泥浆的血。
我抬头,看见床板缝隙间渗出暗红色浆液,张鸿生的惨叫突然变成闷响,像被人用湿毛巾捂住了嘴。
劳保鞋踩在铜铃上,铃声混着骨头碎裂声,在密闭的病房里炸成尖锐的哨音。
“三根钢筋换三条命。”
皮鞋的鞋尖碾过我的指尖,“今晚先拿你一条胳膊,剩下的…… 等暴雨来了再算。”
床突然剧烈晃动。
我看见张鸿生的左手从床上垂下来,手腕处只剩白花花的骨头,混凝土碎渣正从伤口里往外冒。
他的手指在空中抓了两下,突然指向床头柜第三层 —— 那里露出一角蓝色图纸,边缘画着扭曲的钢筋骨架,像具正在生长的骷髅。
窗外的挖掘机突然轰鸣。
劳保鞋和皮鞋同时转头看向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