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有尽头。
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拉扯着肺叶,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味,可怀里的重量和那滚烫的温度,像烧红的烙铁,鞭策着他不能停,一步也不能停!
终于,赵老郎中那间熟悉的、飘着草药味的小院出现在视野里。
葛二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院门,嘶哑的吼声惊破了沉寂的夜:“赵伯!
救命!
救救孩子!”
他扑到屋门前,整个人几乎虚脱,全靠一股意志撑着才没倒下。
汗水混合着尘土,在他脸上冲刷出几道泥沟,赤着的双脚满是污泥和斑斑点点的血迹。
他像一尊刚从泥泞里捞出来的、濒临碎裂的石像,只有抱着孩子的手臂,依旧稳如磐石。
赵老郎中被他这副模样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披衣下床,点亮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小石头脸色红得吓人,呼吸急促微弱。
老郎中探脉、翻看眼皮,神色凝重,迅速捻起银针,又吩咐徒弟去煎药。
小小的诊室里弥漫着浓烈的药草苦涩味。
银针扎下去,孩子依旧昏沉。
葛二蛋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上,赤脚沾着泥血,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老郎中捻针的手和炕上那小小的身影,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李桂芬瘫坐在另一边的地上,无声地流着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爬过。
窗外,浓墨般的夜色终于开始一点点变淡,透出些鸭蛋青的微光,远处传来第一声模糊的鸡啼。
就在这黎明与黑夜交界的朦胧时分,炕上一直昏睡的小石头,眼皮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
他的目光茫然地在昏暗的屋子里逡巡,最后,虚弱地落在了墙根下那个泥塑般的身影上。
他烧得干裂的小嘴动了动,发出蚊蚋般细弱、却清晰无比的呼唤:“爸爸……别走……”那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游丝,却像一道惊雷,猛地劈开了诊室里令人窒息的沉寂。
葛二蛋浑身剧震,一股滚烫的热流毫无预兆地从心底最深处汹涌而上,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炕边,粗糙的大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孩子伸出被角的小手。
那只小手滚烫,却软软的,带着生命微弱的搏动。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滚烫的棉花,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