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骨的寒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来,我深夜四十度的高烧和濒临崩溃的恐惧,在他和他白月光的眼里,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粘人”,是一通可以随意敷衍、然后迅速挂断的、打扰了他们良宵的“修车电话”。
我蜷缩在沙发里,像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娃娃。
巨大的痛楚之后,是一种令人窒息的麻木。
视线空洞地落在对面墙上,那里挂着几幅用木框精心装裱好的画。
画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江逐野。
有他专注开车的侧脸,有他在山顶看星星时温柔的眉眼,有他睡着时毫无防备的模样……每一笔,每一划,都曾倾注着我滚烫的爱意和憧憬。
此刻,这些画却像一张张巨大的嘲讽海报,无声地鞭笞着我的愚蠢和自作多情。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沙发角落那个被我遗忘的牛皮纸文件袋上。
里面装着那份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报告单。
几个小时前,我还满心忐忑又隐秘地欢喜着,想着该如何在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将这个小小的、关于未来的消息,分享给那个我以为会共度一生的人。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因为高烧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着,终于够到了那个文件袋。
我把它拖到眼前,手指僵硬地打开封口,抽出里面那张折叠着的纸。
白纸黑字,清晰冰冷。
B超影像里那个小小的孕囊,像一颗尚未萌芽就被投入冰窟的种子。
指尖的颤抖蔓延到全身。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纸,仿佛要将它看穿。
然后,像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我捏住报告单的一角,猛地一撕!
“嘶啦——”清脆的破裂声在死寂的画室里显得格外惊心刺耳。
纸张被从中间撕开,那象征着新生命的小小影像,瞬间被一分为二。
我没有停,继续撕扯,一下,又一下……动作机械而麻木。
脆弱的纸张在我手中变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吹散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我裹着的毛毯上,落在地板上。
每一片碎片,都像是从我心头剜下的一块肉。
撕碎了报告,也撕碎了过去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梦。
高烧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退去,留下的是身体被掏空般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寒冷。
我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