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禾看着周雅琴胸前晃动的钢笔,突然想起顾明川常说的话:“在根据地,笔杆子和枪杆子一样重要。”
她摸出怀表,表盖内侧还夹着半张照片——那是在百乐门后台偷拍的,顾明川侧身站在阴影里,领带松了两扣,目光却灼灼看向镜头。
“先看这个。”
她从相机包底层抽出油纸包,里面是被汗水浸透的军火清单和沾满灰的胶卷,“铁厂废墟的照片,能让全中国知道日军的阴谋。”
根据地的印刷厂里,油墨味浓得呛人。
沈念禾看着自己拍的照片被制成铜版,日军军火箱上的樱花徽章在锌板上清晰可见。
排版工人老周突然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这孩子眼尾的伤...和我儿子一模一样。”
那是阿远举着燃烧瓶的瞬间。
沈念禾想起撤离时男孩塞给她的玻璃弹珠,此刻正躺在她上衣口袋里,硌得心口发疼。
她摸出弹珠对着光,里面凝固的血块已变成暗红色,像朵永不凋谢的花。
报纸印出来的那天,村口开了誓师大会。
穿灰布军装的年轻人挤在土台前,沈念禾看见有人举着用报纸糊的标语:“向上海来的摄影师致敬!”
周雅琴站在台上领唱《毕业歌》,当唱到“我们今天是桃李芬芳,明天是社会的栋梁”时,台下突然有人高喊:“我要报名参加爆破队!”
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袖口还沾着田间的泥。
他举起手里的报纸,照片上阿远带血的笑容被阳光照得发亮:“我要像这个小英雄一样,炸掉鬼子的军火库!”
掌声如潮时,沈念禾的指尖抚过相机镜头。
取景框里,周雅琴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台下挥舞的红布带连成一片火焰,比百乐门的霓虹灯更炽热,更明亮。
危险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悄然逼近。
值夜的哨兵发现异常时,佐藤的部队已摸到后山。
沈念禾被枪声惊醒时,周雅琴正往她手里塞手榴弹:“去印刷厂保护铜版,那里藏着新印的作战地图!”
子弹在屋顶瓦片上打出蜂窝状的孔洞,沈念禾抱着相机在坑道里奔跑,听见远处传来老周的喊声:“鬼子想炸掉印刷机!”
她转进印刷厂偏门,看见三个日军正往汽油桶里倒煤油,领头的士兵袖口露出樱花刺青——是协昌裁缝铺的“老板娘”。
“八嘎!”
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