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药篓子爬了三里雪地,把金疮药送进了老李的碉堡。”
赵铁柱把匣子枪拍在松木板上,枪托上还留着老北风血渍的纹路:“我们想入伙。”
月娘没说话,她摸了摸怀里的剪刀——这把锈剪刀现在裹着红布条,布条是从赵铁柱衬衫里子上撕下来的。
火塘的光映在她二十八岁的脸上,照见眼角新添的疤痕——那是去年在鞍山火车站,为了抢日军运兵图,被宪兵队的狼狗抓破的。
第七章 桦皮簪子抗联的训练比山寨里狠十倍。
月娘记得第一个雪夜,春芳教她辨认各种草药,手指被冻得像胡萝卜,春芳就把自己的棉手套摘下来套在她手上,自己的指尖却冻得发紫。
赵铁柱跟着老周学埋地雷,用冻僵的手把火药塞进掏空的桦木管里,月光下他额头上的汗珠滴在雪地上,冻成亮晶晶的冰珠。
“等打完鬼子,”赵铁柱有天夜里躺在地窨子的草铺上,用桦树皮刻着什么,“我给你打个银镯子,再盖间砖瓦房,窗户上糊新的棉纸。”
月娘凑过去看,见他刻的是支簪子,簪头雕着朵歪歪扭扭的山茶花。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傻子,桦树皮能戴得住么?”
赵铁柱笑了,露出后槽牙上的缺口——那是当年老北风用枪托砸的。
“等将来有了银子,就换成真金的。”
他把桦皮簪子别在月娘乱蓬蓬的头发上,簪尖挂住了一根白头发。
月娘没注意到,她正盯着火塘里跳动的火苗,想起春芳说过,等开春了要带她去采野党参。
1934年惊蛰那天,抗联接到情报,日军运输队要经过蛤蟆岭。
月娘跟着春芳在岭上布置医疗点,赵铁柱则跟着老周去埋炸药。
临走前,他把桦皮簪子摘下来,塞进月娘手里:“等我回来。”
月娘没来得及说句话,他已经背着炸药包跑远了。
春芳在旁边捣着金疮药,忽然说了句:“赵铁柱哥刻的簪子真好看,等打完仗,我也要找个会刻东西的男人。”
月娘攥着簪子,掌心全是汗。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她知道那是地雷响了。
紧接着,枪声像炒豆子一样密集起来。
春芳抓起药篓子就往山下跑,月娘跟着她冲进硝烟里,看见赵铁柱躺在血泊中,胸口的棉衣裳被炸开个大洞,露出里面暗红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