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掠过灶膛口时,似乎又停留了一瞬——那里也多了几块我学着用泥巴糊上去的、歪歪扭扭的挡风板。
他还是沉默,但那个晚上,当他像往常一样拂去我衣领上不存在的雪花时,动作似乎……停顿得比以往久了一点点。
那只布满冻疮和裂口的大手,粗糙的指尖拂过我的后颈,带着常年劳作的坚硬和难以言喻的冰冷,却又奇异地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度?
日子就在这种无声的对抗与微妙的拉锯中滑过。
直到那一天,林建国提前回来了,脸色比屋外的铅灰色天空还要阴沉。
他没像往常那样立刻去生火,而是径直走到土炕边,从炕席底下摸索出一个用旧布层层包裹的小布包。
他背对着我,动作异常缓慢而郑重地打开布包。
昏暗中,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感觉到一种近乎凝固的悲伤气氛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动。
然后,他极其小心地从布包里取出一样东西,握在粗糙的大手里,低头凝视着。
那是一个极其简陋的、用褪色红头绳扎成的小小蝴蝶结,颜色已经黯淡发白,边缘毛糙。
它看起来是那么小,那么脆弱,躺在他布满厚茧和裂口的掌心,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枯叶。
他宽厚的肩膀似乎极其轻微地塌陷了一下,那瞬间流露出的疲惫和悲伤,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用拇指的指腹,极其轻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个褪色的蝴蝶结,仿佛在触摸一个遥远而脆弱的梦。
“她喜欢这个。”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石磨过,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沉重的苦涩。
“以前……总吵着要。”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气息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走的那天早上……还戴着。”
他猛地收拢手指,将那小小的蝴蝶结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将它揉碎,又像是要抓住什么转瞬即逝的东西。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她怕冷……”他声音低下去,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更像是在对着虚无倾诉,“比你还怕……缩在被子里……小脸冻得青紫……喊她……也不应了……”那沉重的、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