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90后

第8章 打架

初中最欢乐的时光莫过于周六下午。周末放假，大家回家也没什么农活。男生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架，像是要把一周的戾气，怨气，霉运全都释放出来，发泄出来。他们才不管实力悬不悬殊，后果多么严重，只要看彼此不顺眼，就打听他的班级，写一份挑战书，写好时间地点，托人偷偷放在对手的语文书里。先美美地打一架，打到求饶，打到精疲力尽才肯罢手。等回到学校，依然一副嬉皮笑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种事还要速战速决，因为他们还要赶着回家去看周末场的电视剧。那时并不是每家都有电视，也没有重播，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那种感觉比错过了百万大奖还难过。

女孩子们要趁周末去捡粮食。八九月份正是黄豆，豌豆，麦子收割的时候。家家户户用人背或者拉木制的小推车装粮食。小路上能留下许许多多的麦穗，豆子。她们一颗一颗地捡起来，一会儿就能捡好几碗。捡上一下午能装小半袋。

果不其然，梦芝她们刚出校门，就有一群凶神恶煞般的高年级学生站在门口相互嘀咕。有些人确实只用眼睛扫一眼，从他的眼神动作形态就能判断出他是好是坏，梦芝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多坏，坏的有多彻底，而且非常明显。

她非常担心曹源也混进去，所以焦急地张望，希望赶紧把他带出这是非之地。可等右等不见人影。

“梦芝你干嘛呐，还不赶紧走。方婷拍了一下她。

我等，我等蓝鸢她们呐，怎么还不出来。梦芝害羞的停顿了一下说。

你是在等曹源吧，他们早出来了，一定在小树林打架去了，走，我们过去看看。梦芝一听撒腿就追了过去。

到小树林的时候，马聪他们围在一起，看着曹源正和一个个头高很瘦的男生躺在地上撕打着。只听：“看我不弄死你个碎怂，敢单挑我，我让你知道爷爷我是怎么混社会的。

曹源把那个男生死死地压在地上，“哐哐哐打在那个男生的脊背，然后一个擒拿扣住那男生的手指，双腿跪在他的身上，那男生脸贴着地，挣扎了好久，终于动弹不得了。

“曹源，你在干嘛？老师来了，你还不赶紧走。还想被处分吗？梦芝气愤地说。

曹源一看到梦芝，立马放了那男生，拍拍手说“没事，没事，我们切磋切磋武艺。还把那个男生拉了一把，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说：“你看，我们是好哥们儿，就是练练拳脚，练练拳脚。大家看的呵呵乐起来。

梦芝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说什么好，过去拍打着他身上的土，边拍边说：“我求你别一天天的惹是生非了，要是被老师知道了，你会被学校开除的，能上个学多不容易，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浩天那么聪明，都没学上，我看你你适合放羊，他适合念书。

曹源觍着脸嘿嘿笑着说：“听见了吗？上学不容易，再给老子找事，老子剁了你。滚。

那个男生满脸的不服气说：“你等着，咱们的账改天再算。

我去，你还真嘴硬，来，我们再来三百回合，看我不打的你满嘴找牙。曹源一个拳头伸过去，那男生肘子一挡，吓得退了好几步，赶紧骑着自行车跑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来，梦芝，坐在我的“铁驴上，我带着你。

梦芝看了一眼车座，再看看蓝鸢她们，说：“你还是自己骑吧。你骑车的疯劲上来，啥坡都敢上，啥沟都敢进，神仙都拉不住，我可不敢坐，我还想多活几年呐。

怕什么，大不了把你送到西天见如来佛祖么。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梦芝懒得搭理他。几个女生都怵在一起，悄悄地说着什么，又哈哈大笑。

曹源知道她们肯定在说什么悄悄话。也不敢打扰，不然一顿臭骂，岂不自讨没趣。于是和宋阳他们骑车赶到继堂家看电视去了。

那时候的电视是19英寸的黑白电视，用的是001天线，要用长长的树杆支起来，更要来回转动与电视频道对接，信号对不上就看不成。

村里去的孩子可不少，大家拿着小板凳一坐，一下子就投入电视剧中去了。任它天崩地裂，电闪雷鸣，谁也不会理会。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电视与书就是一把唤醒魔法世界的钥匙，是一扇通往世界的大门。

此时的梦芝，蓝鸢，乔娜，方婷，诗雅，雪娇都拿着袋子，端着碗，在田地里，小路上，捡豆子。

“你们看梦芝捡东西多快，也不知她把豆子买了是要买嫁妆呐还是送小情郎呐？乔娜笑嘻嘻地边捡边说。

你捡豆子干嘛？不也是给对象买什么礼物？梦芝反问。

去，我哪有什么对象，不像你，有个跟屁虫一样的男生形影不离的腻歪在一起，要是我，我会踢他两脚，锤他两拳，让他滚的远远的。乔娜一副不屑的样子。

那你们都说说，你们捡豆子是为了干嘛，可不许说瞎话，说瞎话脸上长痘痘。每个人都要说，谁也不许说出去，这是我们的秘密，方婷说。

我先说，我虽然没有男朋友，但一定会有的，我要攒钱买毛线，给他亲手织件毛衣，让他早早晚晚都穿着我做的衣服，就像我在他的怀里一样。方婷停下手中的活，一脸憧憬的说。

我要是攒够了钱，一定要多买几本书，买世界名著，以后课间就不会那么无聊了。蓝鸢说。

我要是攒够钱，就织个围巾，送给他。雪娇说。

哪个他？他是谁？哪个班的？叫啥？方婷八卦起来。

未来的，我还没有呐，我们是禁止早恋的，我爸要是知道我早恋，打断我的腿。雪娇语气十分坚定。

切，谁信？不说拉倒。总有一天会被我们拆穿的。当时候看你咋狡辩。方婷激她。

诗雅你说。

我？我想买个MP3。

MP3？啥玩意？学习机？复读机？电话？方婷从未听过。

是听歌的，新出的。指头大小，带上耳机就能听歌，里面有上百首歌呐。

那应该很贵吧。

没有很贵，60块钱。60就可以买一个。

但在那个时候她们身上顶多有几毛钱，只够买个辣条或者买包汽水的。

好，我们努力努力再努力。祝我们都能愿望成真。赶紧捡，捡完就赶紧回家。方婷信心十足。

不能放在家里，被我爸妈发现一定会扣下，到时候一毛钱都拿不到，诗雅说。

那，我们放在赵奶奶的窑洞吧，我有一把锁，咱们把窑洞锁起来，等村里收粮食的来了，我们一起给买了。梦芝出主意。

好，这个办法好。方便又安全，赵奶奶那边也没人常去。方婷很赞成。

她们捡完豆子，又在赵奶奶的院子里用连枷把麦穗上的麦子打下来，清理干净，装在袋子里，一直忙到晚上。

晚上浩天也放羊回来了，看到赵奶奶院子里那么多人赶紧跑来凑热闹。天越来越黑，浩天搬来一个大石槽，里面放满柴火木棍，用火柴点燃，一会儿就烧起大火。大家都席地而坐烤起火来。他又从袋子里掏出几个脑袋大的成熟的向日葵头，分给大家，她们都开始说说笑笑地嗑瓜子。

那时候没人知道什么是爱，只知道这个人在他心中有不一样的地位。她就像一朵能治愈伤口的花蕾，让你焦灼的等待，等待她的盛开。仿佛这是上天故意的安排，让人快乐，让人沉醉。

西部的高原就像非洲的沙漠，一片荒凉。但是他们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空旷，喜欢这里的宁静。喜欢这里的无拘无束。他们所有的心里的委屈都可以无忧无虑地喊出来。而且通过回声传的越来越远。山的那一边，是一座古老的寺院。每天都会有钟声响起。

大家都喜欢这里，这里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好像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每当孤独失意的时候，对着前面的千沟万壑大声的喊几下，只听见自己的回声穿过崇山峻岭，传到了千里之外。

浩天又抱了一些木柴，心事重重的看着火堆发呆。梦芝跟诗雅在秋千架上唱歌。康乾坐在磨盘上学埙。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越来越多的星辰，让夜空更加宁静。突然远处的山坡上只听到

漠北向来多英豪

何来哀乐聒耳槽

若非聊斋知心事

诱将初夜与猫妖

后面的曹源接着说

九洲之内你最骚

三岁便已失贞操

若使猫妖真幻在，

尔入阴司五百遭！

宋阳拿着一根木棍慢悠悠的走过来，憋着嗓子学教导主任说，这几位同学，哪个班的？学校三令五申不许早恋，不许早恋，咋就不听呐。黑天野地里的，干啥呐，你爸妈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吗？你们就不能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光宗耀祖吗？老师当年就没你们这条件，有这条件我一定会考个清华北大啥的，早就开着桑塔拉，带着大哥大，载着宋祖英，去了加加拿大。孩子门牙，你们醒醒吧，爱情是大麻，是毒药呀，穷山沟沟是没有爱情的呀。他讲的慷慨激昂声泪俱下。尤其他那手势和假声跟教导主任太像了。大家笑的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