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桂花开始变本加厉地刁难周岚和那些去告状的妇女。
她利用手中的权力,克扣她们家的救济粮,原本每月按时发放的粮食,到了她们家就莫名其妙地少了许多。
在村里的各项事务上故意给她们使绊子,比如申请村里的修路补贴,别人都能顺利通过,到了她们这儿就以各种理由被驳回来了。
她还在村民面前肆意诋毁周岚她们,说她们是村里的“刺头”,专门和村里的工作作对,是害群之马,试图让其他村民们来孤立她们这几个人呢。
1993年12月就下雪了,今年的雪下得特别早。
周桂花她裹着军大衣站在村委会门口,一副凶凶的样子,瞪着她两个牛眼珠子。
心里想着:周庄行政村计划生育进度表上周庄村已经差不多了,如果再能搞几个就可以超指标完成并提前进入前三名,得个“先进”是没有问题的了。
“主任,村西头张寡妇家的三闺女未婚就......”文书小刘话没说完就挨了周桂花的一记眼刀:“我说了多少遍了,在我们村没有未婚先孕,只有非法怀孕。”
周桂花摸出兜里的银质计生钳,这是她当年在县里开会时,发的会议纪念品。
她的钳齿相撞的脆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带上人,现在就跟我去卫生院。”
他们六七个人坐在拖拉机后头的大拖斗里,戴红袖标的青年大汉们在传阅着什么“结扎同意书”。
最上面那张还沾着昨夜李二婶咬破嘴唇溅上的血,在零下近二十度的空气里冻成褐色冰渣渣。
周桂花的羊剪绒帽子被疾风掀起,露出左耳后那道蜈蚣似的疤是她十年前自己躲绝育结扎时从拖拉机上摔下来的纪念。
卫生院的停尸房改成了临时手术室里,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手术台消毒。
84消毒液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让周桂花想起流掉第一个孩子那天,县医院走廊里也有这种死亡的气息。
她突然攥紧那个钳子,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的。
“放开我!
你们这是犯法的!”
周萍萍的尖叫从走廊尽头那边传来。
两个红袖标架着不断挣扎的周萍萍往这边拖,孕妇臃肿的棉裤在水泥地上蹭出蜿蜒水痕——羊水破了。
“胎位不正,现在手术有风险。”
卫生院的黄院长瞥了眼孕妇那高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