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洗完澡的薄荷味。
我转身时撞翻了面盆,青白的面团摔在地上,表面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半截蒸屉绳,绳头还滴着和张婶颈纹里一样的暗褐色液体。
“面发过了。”
我弯腰收拾时,看见面团截面有五个指节状的凸起,每个凸起顶端都有半月形的甲床凹陷。
丈夫的拖鞋碾过面团的瞬间,我听见类似指骨断裂的脆响,混着他裤脚扬起的香水味,让我想起张婶葬礼那天,在殡仪馆看见的、那个躲在柱子后的模糊身影。
朵朵突然开始咳嗽,小拳头捶打着胸口,咳出的不是痰液,而是几缕缠着面粉的白发。
我慌忙抱起她时,发现孩子后颈有片新淤青,形状竟和婆婆临终前掐住我手腕的指痕完全吻合。
“妈妈,朵朵梦见奶奶在揉面团,面团里有好多手在动。”
她贴着我耳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里带着烤焦的味道,像极了蒸箱里被烤糊的避孕药说明书。
深夜擀皮时,窗外传来野猫撕心裂肺的嚎叫。
案板上的面团不知何时变得黏腻,擀面杖碾过的地方留下清晰的指纹,每个指纹中心都有个细小的血点,像极了张婶指甲缝里的凝血。
当我准备第二块面团时,发现面盆底部刻着模糊的字迹,凑近台灯才看清是行小字:“每醒一次面,便少一个人”。
蒸箱在午夜十二点突然自动启动,蓝光映在瓷砖上,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看见影子的腹部在蠕动,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半截蒸屉绳,绳头系着的不是面团,而是颗泛着青白的指节——和今早从面团里洗出的、带着倒刺的指节一模一样。
第四章 断发记刘姐母亲的追悼会在周六上午,我抱着朵朵站在殡仪馆后排,看着遗像里老人慈祥的面容,突然想起上周帮她整理遗物时,在枕头底下发现的那本血字食谱。
第二页画着扭曲的揉面图,五个手指按在面团上,每个指尖都滴着血,旁边注着:“三醒三揉,人魂入馅”。
“我妈临终前说,包子要蒸够七七四十九分钟。”
刘姐递来孝带时,我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道新伤,和张婶脖子上的勒痕同样宽度,“她说面里要加断发,才能缠住男人的心——可我爸还是跟着狐狸精跑了,就像你公公当年对婆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