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透过人群缝隙,我看见顾泽的白大褂染上血迹,但他声音依然稳定:“准备甘露醇 125ml 静脉滴注...”当病床被推往 CT 室时,我站在原地,手里咖啡早已凉透。
走廊上回荡着轮子滚过的声音,越来越远,就像四年前那个夏天,顾泽头也不回离开消防通道的背影。
护士站传来广播:“顾泽医生请速到 CT 室,顾泽医生...”我怔住了。
他已经是“医生”了。
这四年,当我沉浸在华尔街的霓虹里时,那个曾经为我放弃最后一道高考题的少年,正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长成可以托付生命的大人。
CT 室外的长椅上,我打开手机相册。
最新一张是上周在纽约交易所门前拍的,再往前是各种报表和 PPT 截图。
划了足足三分钟,才找到一张大学合影——背景是清华图书馆,我抱着一摞书对镜头假笑,照片边缘有个模糊的侧影,穿着深蓝色毛衣。
夕阳西沉时,CT 室的门终于打开。
顾泽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的笑意:“出血点控制住了。”
我双腿一软,被他扶住。
隔着毛衣布料,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谢谢”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哽咽。
“饿了吧?”
他自然地接过我的包,“医院食堂这个点还有...为什么?”
我打断他,声音发抖,“明明是我爸,为什么你比我更像他的孩子?”
顾泽静静地看着我,镜片反射着走廊顶灯,看不清眼神。
许久,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柠檬糖——和高中时一模一样的包装。
“因为有些事,”他把糖放进我掌心,指尖有微微的颤抖,“不是非得有为什么。”
监护仪的滴答声从远处传来。
我攥紧那颗糖,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的黄昏,我突然看清一个事实:这四年我拼命奔跑,以为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
其实有个人始终站在原地,替我拾起所有我丢下的东西。
包括我自己都不记得要回头看的,那些最重要的人。
第三章逆向命题父亲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七天,我终于在消防通道堵住了顾泽。
他正倚在窗边啃三明治,白大褂口袋里插着两支笔和一卷绷带。
见我推门进来,他慌忙抹掉嘴角的面包屑,喉结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