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却让我莫名烦躁。
四年华尔街打磨出的精致铠甲,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显得如此可笑。
而顾泽——曾经一个连白大褂都穿得皱巴巴的少年,现在举手投足都是令人安心的沉稳。
“我去买咖啡。”
我抓起钱包逃离病房。
自动贩卖机前,圆脸护士正在偷吃巧克力。
“简小姐,”她神秘地凑过来,“顾同学有个笔记本专门记录您父亲的用药反应,连主任医师都借去参考呢。”
巧克力在她齿间碎裂的声音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们...很熟?”
“何止熟啊!”
护士夸张地比划着,“去年冬天简叔叔半夜血压飙升,顾同学穿着睡衣就跑来医院,守到天亮直接去上课。”
她压低声音,“我们都打赌他肯定是您家女婿...”贩卖机“咣当”吐出美式咖啡,我盯着杯口升腾的热气,突然想起大二暑假。
那天我在纽约实习转正,兴奋地给父亲打电话,背景音里隐约有人用中文说“血压药该换了”。
父亲匆匆挂断时,我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回到病房时,顾泽正在调整父亲枕边的仪器。
阳光穿过他修长的手指,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光影。
那一瞬间我恍惚看见十八岁的他,在消防通道里用同样专注的神情给我讲解数学题。
“这是你设计的?”
我指着那个银色装置。
“毕业设计改良版。”
他按下某个开关,仪器发出轻柔的嗡嗡声,“通过特定频率振动刺激末梢神经,预防卧床病人的肌肉萎缩。”
父亲的手指在睡梦中微微抽动,像是回应。
顾泽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眼尾挤出我熟悉的细纹——这是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你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医学院。”
我脱口而出。
顾泽的笑容僵住了。
我们都知道,以他的实力,如果不是高考那场“意外”,完全能上北医或协和。
“本市医科大的神经内科是全国重点。”
他平静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上的手表——那是我高中送他的生日礼物,表带已经磨得发白。
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父亲的眼皮开始剧烈颤动。
顾泽一个箭步冲上前,同时按下呼叫铃。
“可能是脑部再次出血,”他快速检查瞳孔,“需要立即 CT。”
医护人员涌进来时,我被挤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