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阳,金色颜料顺着纸纹蔓延,像被雨水冲散的晨光。
三天后,《山茶文具店》的书签静静躺在47页。
蓝黑钢笔字洇在“伞骨少了三根“的“三“字上,墨迹边缘泛起细小的绒毛,仿佛钢笔在书写时曾短暂停顿。
小满的指尖悬在“翻“字最后一捺的上方,那微微上扬的弧度,与上周被风掀起的伞角分毫不差。
她突然攥紧左手腕——那里还留着替李阿姨撑伞时,伞柄压出的浅红色印记。
原来他不仅记得她递伞的姿势,还记得她湿发贴在颈后的弧度,记得她抢救画稿时小拇指悬空的习惯。
窗外的雪粒开始敲打玻璃,梧桐树枝在风中划出凌乱的五线谱。
小满无意识摩挲着素描本边缘的咖啡渍,那是上周三泼洒时留下的,形状像极了张砚钢笔字里某个未完成的句点。
斜对角的橡木桌空荡荡的,阳光穿过椅背的镂空雕花,在地面投下蝴蝶形状的光斑——那是他常坐的位置,椅腿上还留着上次他公文包蹭掉的半点皮漆。
她翻开观察笔记的“天气坐标“页,在12月7日那栏补了片雪花图标。
铅笔尖突然折断,铅芯在“他记得“三个字上滚出细小的黑点,像雪地里突然出现的路标。
远处管理员王阿姨正擦拭《山茶文具店》的书架,Q排第三格的位置反射着微光——那里有本倒插着的书,书脊烫金文字在雪光中明明灭灭,仿佛在呼吸。
第二节:键盘上的山茶花钢笔尖在会议纪要的纸角洇开一片蓝黑墨迹时,张砚才意识到自己画了什么——机械键盘的轮廓线条在A4纸上蔓延,F12键的位置被他用交叉的短线条着重标注,那里本该贴着枚山茶花贴纸。
会议室空调的嗡鸣突然变得遥远。
他想起上周三的深夜,加班结束后独自留在空荡的办公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键盘贴纸的凸起纹路。
那是母亲去世那年从云南寄来的最后一张明信片上附带的贴纸,花瓣边缘还留着运输途中压出的折痕。
屏幕保护程序恰好切换到山茶园的照片,晨雾中的六瓣山茶沾着露水,花蕊倾斜的角度与母亲墓碑上的石刻分毫不差。
三天后,《山茶文具店》的书签静静躺在47页。
小满的铅笔字比钢笔更柔软:“F12键贴了山茶花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