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六岁那年的夏雨。
“应该是在第三棵映山红下面。”
周明宇的手指划过树皮,那里有道浅疤,是他用小刀刻的箭头。
秋实蹲下身,铁锹刚触到泥土,就听见“当啷”一声——生锈的铁盒露出一角,盒盖上的牡丹花纹与记忆中的完全重合。
铁盒打开的瞬间,槐花的香气混着潮气涌出来。
红绳手链还缠着当年的银杏叶,银哨的链条生了绿锈,却在阳光下依然泛着微光。
最底层是个小布袋,里面装着阿黄的乳牙,三颗细小的尖牙躺在褪色的红布里,像封存的时光碎片。
“你看,”秋实拿起手链,绳结里还卡着片槐花瓣,“那年你说要带我去看海,结果把银哨塞进我书包,说‘海的声音太远,吹这个我就能听见’。”
周明宇的指尖抚过银哨上的刻痕,那是他用铁钉刻的“秋”字,比井沿的刀痕还要浅。
阿黄突然站起来,踉跄着蹭到铁盒边,鼻尖在乳牙上停留许久,发出低低的呜咽。
秋实看见它眼角的泪痕,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阿黄第一次换牙,疼得整夜舔她的手心,是周明宇用槐花蜜调了面糊,哄着它吃下。
“还记得我们写的信吗?”
周明宇从盒底抽出两张泛黄的纸,字迹被雨水洇开,却还能辨认:“秋实的愿望是考上大学,带阿黄去坐火车;明宇的愿望是盖栋石屋,让秋实当女主人。”
墨迹在“女主人”三个字上晕开,像滴了滴眼泪。
秋实的视线模糊了。
她想起周明宇离开村子那天,塞给她这个铁盒,说“等我们长大再打开”。
那时他的白球鞋沾满泥巴,却认真地望着她:“秋实,我会回来的,带着能让石屋永远不倒的办法。”
“后来你寄来的明信片,”秋实摸着银哨冰凉的金属,“每一张都画着不同的房子,却从来没画过石屋。”
周明宇低头,镜片挡住了眼神:“我以为,城市的高楼能让你忘记这里的破石头。”
阿黄突然咬住他的裤脚,往石屋方向拽。
铁盒里的乳牙在晨光中闪烁,像在提醒什么。
秋实站起身,拍拍牛仔裤上的红土:“明宇哥,父亲临终前说,石屋的地基下埋着太奶奶的银簪,其实……”她从口袋里摸出个布包,“是他把我们的时光胶囊换了地方,说真正的根,要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