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格子状的光影。
妈妈坐在周姨送来的旧缝纫机前,指尖悬在踏板上方,像触碰一只沉睡的蝴蝶。
江轻月把陆星沉的硬币罐放在窗台,生锈的硬币在阳光里舒展着裂痕,忽然听见妈妈轻声说:“月月,帮我穿根线吧。”
穿针的手在发抖。
江轻月看着妈妈粗糙的拇指碾过布料,忽然想起小学课本里的插图——阳光穿过棱镜,分裂成七彩的光。
妈妈缝的是块印着小太阳的桌布,针脚依旧歪扭,却比在阁楼时稳当许多。
“这是给庇护所厨房的。”
妈妈没抬头,声音像解冻的溪水,“周姨说,他们缺块新桌布。”
陆星沉每周三都会带来新的硬币。
有次他蹲在缝纫机旁,看妈妈在布料上绣歪歪扭扭的字母,忽然说:“阿姨,您知道吗?
轻月初中时总在作文里写‘光’,后来我才懂,她写的是您踩缝纫机时,从天窗漏下的那道光。”
妈妈的针猛地戳到指尖,血珠滴在太阳图案上,却笑了——这是江轻月记忆中,妈妈第一次对着阳光笑。
高考前一个月,江轻月在书店值晚班。
周姨给她留了盏小台灯,光晕里浮动着纸页的尘埃,她翻着陆星沉送的《简爱》,忽然发现书里夹着张字条,是妈妈的字迹:“月月,你比妈妈勇敢,妈妈现在敢看镜子里的自己了。”
模拟考那天突降暴雨。
江轻月在考场外看见陆星沉撑着伞等在梧桐树下,白大褂下摆溅满泥点。
“阿姨今天去做了创伤治疗,”他递过温热的奶茶,杯壁凝着水珠,“她画了幅画,是你在书店读书的样子,旁边写着‘光’。”
高考结束那天,庇护所的社工送来妈妈的手作——是个布制的硬币袋,上面绣着密密麻麻的小太阳,每个太阳中间都藏着枚迷你硬币。
江轻月摸着袋口的流苏,忽然听见妈妈在身后说:“月月,你笑起来像小太阳。”
她转身,看见妈妈眼里映着庇护所走廊的灯,暖黄的光裹着她单薄的身子,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摇摇欲坠。
江轻月忽然想起陆星沉说的“裂痕里的光”,原来当无数细碎的温暖聚在一起,连伤疤都会变成星星的形状。
录取通知书寄到庇护所那天,缝纫机的“咔嗒”声格外轻快。
妈妈把通知书压在玻璃罐下,硬币的反光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