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盖还红?”突然有人砸门。
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闯进来,领头的晃着瘸子弟弟的欠条:“三万块,现在还。”
梅子的搪瓷缸摔在地上,蒲公英水渗进地毯,像片枯黄的月亮。
我挡在她身前,后背贴着冰凉的落地窗,听见梅子在身后抽气:“别打他,我跟你们走……砰” 的一声,是我攥着碎瓷片的手砸在玻璃上。
血珠滴在欠条的 “三万” 上,晕成个暗红的句号。
领头的男人看着我掌心的银镯碎碴 —— 那是刚才砸缸时崩裂的,内侧的 “郎归” 二字沾着血,突然骂了句 “疯子”,带着人退了出去。
黎明前最暗的时候,梅子趴在我膝头哭,石膏压得我腿麻:“他们说得对,我就是块烧不化的煤渣,走到哪儿都带着臭味。”
我摸着她后颈的红痣,突然想起锅炉房的铁皮炉子,再冷的天也能烧得通红:“煤渣能铺路,能填河,能让种子在冻土发芽 —— 你看,你腕上的梅花,不就在发芽吗?”她腕骨的刺青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朵终于冲破冻土的梅。
远处传来垃圾车的轰鸣,新的一天来了,写字楼的清洁工即将扫去地毯上的煤渣,却扫不去我们掌心的温度 —— 那是锅炉房的火,是河堰镇的月,是所有被碾碎却依然滚烫的,关于爱的证据。
第九章:法庭上的冰棱1998 年夏至,法院外的梧桐叶晒得卷边。
梅子穿着我买的米色连衣裙,后颈的红痣终于不用藏在高领里,像朵开在苍白皮肤上的梅。
她的石膏换成了拐杖,每走一步,木质杖头都会在地面敲出个小小的凹痕,像在给过去的自己钉墓碑。
庭审现场飘着劣质空调的冷意。
老板坐在被告席,油光的秃顶比当年黯淡了几分,却仍在看见梅子时扯出笑:“秀兰,只要你撤诉,你妈在河堰镇的坟我找人重修 ——” 话没说完,梅子的拐杖已经敲在证人席护栏上,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我叫李秀兰,” 她的声音比空调风更冷,“1995 年腊月,你骗我说我妈病重,把我从河堰镇带到‘阿里郎’,说管吃管住还能寄钱回家。”
她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烫伤疤痕,“这是 1996 年冬,你让我端热汤,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