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用树枝在冻土上画三角。
白日那枚摔变形的铳规,此刻被他掰成45度角卡在砖缝——炮口仰角与射程的关系,竟和老家种田时抛石赶雀一个道理。
“赏你的!”
半只烧鸡突然砸进怀里。
孙元化蹲下身,炭条在砖面画出抛物线……安东尼奥半夜溜进炮位时,正撞见孙元化教士兵用铳尺算药量。
“装药六分,弹重八斤,仰角……”孙元化突然转头冷笑,“红毛教官不是嫌我们蠢?
不如比比——十炮齐射,看谁轰的鞑子帐篷多?”
五更天,第一缕晨光照亮靶场。
安东尼奥的炮组炸翻三顶帐篷,明军炮位却将后金鹿砦轰成了篝火堆。
孙元化踩着火药箱高喝:“红夷炮要平射破甲,曲射攻城!
这道理,比朝堂上那些奏折明白多了!”
张二狗啃着鸡腿看晨练时,发现个要命的事——昨夜画的仰角图被尿渍糊了,可孙元化炭笔写的“45°”却冻在冰棱里,像一柄悬在女墙上的透明剑。
他哈着热气凑近细看,冰晶竟折射出七彩光晕。
“发什么呆!”
什长踹他屁股,“孙大人说了,今儿练不出十发五中,全队滚去掏马粪!”
张二狗抹了把鼻涕,突然傻笑。
他摸出半截炭笔,在城墙缝里刻下歪扭的“四五”。
5 龙袍下的血皇帝的指尖抚过龙袍下摆,金线绣的浪涛纹扎得他指腹生疼。
“徐卿,你看这苏绣如何?”
皇帝转身时,袖口扫翻一摞军饷奏折。
徐光启盯着满地“乞饷急缺”的朱批,喉头泛苦:“回陛下,这金线比宁远城的炮管还亮。”
司礼监太监掀开鎏金箱,捧出一领织金妆花缎。
“松江府三百绣娘,赶了半年……”话音未落,徐光启突然剧烈咳嗽。
崇祯帝恍若未闻,拎起龙袍对镜比量:“辽东将士的冬衣,朕特许用双倍棉絮。”
同一天空下,辽东库房角落:虫蛀的棉甲与霉烂火药堆成小山,一只老鼠正啃食“天启六年造”的火绳。
“兵部请拨的五十万两……徐卿啊。”
皇帝突然截断话头,指尖挑开织锦,“你猜这匹云锦换得多少盐引?”
徐光启瞥见锦缎下的私账:首辅周延儒新纳的扬州瘦马,身价恰是宁远城半年的火药钱。
司礼监太监适时轻笑:“周阁老前日刚给两淮盐运使的公子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