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楼……”江水毫无征兆地退去。
林夏摔在洪崖洞的石阶上,旗袍下摆滴滴答答渗着水。
后腰的青铜铃铛裂成两半,焦黑的蜈蚣纹从手腕爬到锁骨,皮肤下凸起的脉络里流动着萤火虫的磷光。
钥匙齿痕与江滨档案馆的门锁完美咬合时,管理员从报纸堆里抬头,浑浊的眼球倒映出她溃烂的嘴角:“林家的女人,果然都会回来。”
档案室三楼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
1948年的船帮账本锁在保险柜最底层,泛黄的纸页上爬满墨鱼汁写的暗账。
林夏的指尖抚过“龙王妃”条目,褐色的血渍突然在纸面晕开——“三月初七,沉林氏玉蓉并黄金八百两于回水沱,南洋货轮免检通行……另付巡警队封口费鹰洋两百枚。”
血渍在“玉蓉”二字上聚成水珠,那是外婆的闺名。
铜壳怀表的滴答声在背后响起。
老周的身影被斜阳拉长覆在账本上,怀表链缠满红绳。
“你外婆本该是第四十八妃。”
他的中山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钢钩,“可她逃了,害得我祖父多花了十根金条打点警察局。”
账本突然自燃,火苗窜起的瞬间,林夏看见老周的瞳孔变成鱼类的竖瞳,眼白布满血丝状的寄生藻。
翡翠耳坠的残片割破掌心。
林夏将血抹在档案馆的玻璃窗上,水渍自动勾勒出江底地形图——回水沱正下方埋着船帮的九口铁箱,箱盖上铸着“周记航运”的徽章。
老周的钢钩擦过她耳畔,在瓷砖上刮出火花:“黄金得永远沉在江里,就像你们林家的女人。”
吊脚楼群的废墟在暮色中燃烧。
拆迁队泼洒的汽油浮在江面,火焰沿着红绳窜向青铜铃铛。
林夏踹开四十八号残存的木门,表姐的婚纱碎片在火中翻卷,每片布料都浮现出不同年代的沉江画面。
梳妆台的黄布早已烧毁,青铜镜裂成蛛网状,镜中四百九十张新娘的脸正在融化成沥青状的液体。
“砸了它!”
表姐的声音从火焰里传来。
林夏举起榔头砸向镜面,翡翠耳坠的尖刺突然伸长,变成柄刻满咒文的匕首。
镜中液体喷涌而出,化作无数只透明水母缠住她的四肢,触须上的倒刺扎进蜈蚣纹路,吸吮着萤火虫的光点。
老周的笑声在梁柱间回荡,怀表链如蛇群般垂落,绞住她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