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捡着捡着，忽然把掌心往青石板上一按，五根手指印在香灰里，就像株枯死的梅树枝桠。
三、泡沫的破碎惊蛰这天，谷仓的霉斑裂开了，就像一张大蛛网。
陈守田蹲在仓梁下面，正削着楔子呢，松木屑噼里啪啦地掉进盛满雨水的陶盆里，溅起一个个小水花。
昨夜的惊雷可厉害啦，把村头的老槐树都劈断了，这会儿空气里还飘着一股焦糊味儿，跟谁家把米汤熬糊了似的。
“爹！”
广福举着油纸伞“呼哧呼哧”地冲进仓门，他那蓑衣下摆甩得到处都是泥点子。
“渡口的刘艄公说，江南来的粮船把运河都堵得死死的啦！”
广福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儿跺着脚，把草鞋甩到一边，脚踝上还粘着运粮车辙印里的红泥呢。
陈守田正握着凿子，手突然停了一下，凿刃在梁木上刻出个歪歪扭扭的月牙。
周氏抱着春桃的嫁衣，站在仓檐下面。
她衣襟上的黄渍，在这阴雨天里显得格外刺眼。
她望着天井里积着水的青石板，突然就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嫁进陈家那天，谷仓梁上缠着的红绸，也像这样被雨水洇成了赭色。
春桃呢，蹲在灶房门口择野菜，指尖都让荠菜汁染得发青了，木盆里还漂着去年存到现在的干榆钱。
“当家的，西屋梁柱渗水了。”
周氏摸着嫁衣袖口的裂口，声音小得就像谷壳掉进米缸里一样。
陈守田正踩着梯子加固仓梁呢，听见这话，把麻绳在掌心多绕了两圈。
这麻绳是开春新搓的，浸过三遍桐油，勒进皮肉里，疼得火辣辣的。
到了申时，粮商王掌柜的蓝布轿子来了，轿帘上全是泥浆点子。
他踩着账房的背下轿的时候，腰间玉佩上还缠了根稻草，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陈老哥，你听说了吧？”
王掌柜一边掸着缎面鞋上的水渍，一边说，“朝廷要开常平仓，粮价怕是要跌回太平年景啦。”
他说这话的时候，袖口露出的金丝楠木算盘闪着光，十三档算珠全归在“入”位。
陈守田攥着粮契，手背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契纸上的官印让汗给浸得发软。
就在这时候，仓梁突然“吱呀”一声，那声音让人牙都酸了。
广福刚垒好的粮袋堆，“簌簌”地塌下了半边。
春桃的尖叫声从灶房传来，周氏跑过去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