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和永芳来到井边。
月光在井口凝成一道银白的光柱，永芳突然捂住胸口，锁骨下的合欢花纹泛起妖异的红光。
井水开始顺时针旋转，形成一个漆黑的旋涡。
“抓紧绳子。”
先生把浸过黑狗血的麻绳系在我的腰间，语气凝重地叮嘱，“下去后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井水冰冷刺骨，我紧紧攥着麻绳缓缓下沉，大约三丈深时，忽然感到浑身一轻，竟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
路的两侧，商铺门口挂着几盏惨白的灯笼，几位身着长衫的行人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飘过，而他们的影子却诡异地倒映在地面上。
巷尾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我顿时感到浑身血液仿佛凝固——那声音分明是三年前就已病逝的私塾先生！
他腋下夹着一本泛黄的账簿，径直穿过我的身体，飘向当铺。
柜台后的掌柜没有面孔，只在眼睛的位置嵌着两枚铜钱。
“时辰到——”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吆喝声。
整条街突然剧烈晃动，我腰间的麻绳猛地收紧。
就在我被迅速拽出井口的一瞬间，我瞥见永芳的蓝布衫在巷口一闪而过。
寒露那天，永芳婆婆在晒谷场突然昏倒。
当众人将她抬进屋内时，惊讶地发现她贴身穿着件大红嫁衣——这嫁衣的样式竟与当年永芳下葬时烧掉的纸衣一模一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嫁衣上用黑线绣着百子千孙图，那些婴孩的眼睛仿佛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