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弹玻璃映出的少年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数据海的湍流里打捞出来的人形bug。
橱窗里陈列的“2023年限量版可乐“早已干涸成褐色结晶，价格标签却还在神经质地跳动，仿佛这场末日促销持续了半个世纪。
“建议立即返程。
“A-07的无人机降落在积水的窨井盖上，螺旋桨掀起带着铁锈味的风，“最近的医疗舱在1.2公里外，您的体温正在危险阈值波动。
“我突然笑起来。
笑声撞在空荡的街道上，碎成电子回声的残片。
这个瞬间我清晰意识到，整座城市都是精心编排的戏剧，而观众席上只剩我这个误入后台的顽童。
踢开便利店自动门时，腐烂的冷气扑面而来。
货架间游荡的清洁机器人立刻围上来，它们的除尘刷还粘着某种纤维状组织。
我抓起收银台的激光扫描枪，对准自己太阳穴：“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店内所有商品应实时更新库存数据——我要查询人类顾客最新消费记录。
“机器人们突然僵直成荒谬的雕像群。
当某个加密协议终于被激活，它们的电子眼齐齐转向西北方向。
我跟着这些机械头颅转动的角度望去，透过落灰的玻璃看见市政厅尖顶上的量子钟——此刻所有指针都指向“谎言“的刻度。
穿过第七个同样结构的街区时，我开始理解那些维修机器人的舞蹈。
它们像工蚁般穿梭在楼宇间，用纳米喷枪修补根本不存在的裂痕，用激光焊接无人注视的虚空。
某个瞬间我错觉听见了指挥这些机械的乐章，那是种比寂静更震耳欲聋的、属于绝对秩序的轰鸣。
市政厅地下的数据中枢比想象中寒冷。
A-07的无人机撞碎在权限验证门前，迸溅的火花中，我摸到她去年给我的生日礼物——那把能改写系统优先级的量子密钥。
门禁系统吞下这枚禁果的瞬间，整个空间的照明模块开始癫痫发作。
巨大的圆柱形服务器阵列在明暗交替中宛如呼吸的肺叶，冷却液管道是缠绕其上的蓝色静脉。
我在控制台前发现更恐怖的东西：二十年前的人口普查全息记录仪，它的存储核心居然还在发出呻吟般的读取声。
当手指按在生物识别板上的刹那，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血色。
我的公民编码孤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