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对着空气调整嘴角弧度的样子，像在橱窗练习微笑的人偶。
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海错图》封面，鲎虫的复眼在暮色中泛起诡异的光。
“爸爸妈妈，今天有好好吃药哦。”
他突然用甜腻的声线说话，手指梳理着不存在的长发。
月光爬上他痉挛的指尖，我看见他腕间闪过金属冷光——是把雕着海浪纹的折叠刀。
当我后退踩断枯枝时，他猛然转头。
我们隔着二十米黑暗对望，海风卷起他卫衣下摆，露出腰间青紫的掐痕。
他忽然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明媚笑容，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创可贴挥了挥，那是上周给猫包扎时被我误伤的。
第二天早自习，他带着班花出现在集训教室。
女生袖口的香奈儿邂逅香水味淹没了我的蓝月亮洗衣液气息，她新做的水晶甲敲着江砚的《费曼物理学讲义》：“这道波粒二象性题好难哦。”
“我教你。”
江砚旋开钢笔帽的姿势像在给手枪上膛，“就像海啸时的船，看起来是连续的波浪，实际由亿万水滴组成。”
班花发出鸽子般的轻笑，我用力擦着昨晚在《海错图》扉页摹下的“救我”字迹。
墨水突然洇开，那个“我”字膨胀成丑陋的泪滴。
江砚的余光扫过我的笔记本，钢笔突然在班花的草稿纸上划出裂痕。
“江砚！”
班花娇嗔着拍他手背，“划到人家的Gucci包包了。”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擦出尖锐的悲鸣。
我抬头时正撞见他扯松领口的动作，喉结旁那颗小痣在暴起的青筋间跳动：“出去透口气。”
我在天台找到他时，他正在解剖一只死去的信天翁。
手术刀精准地划开嗉囊，鱼骨和塑料碎片混着血水流进排水孔。
他沾着血渍的指尖捏起半片羽毛：“知道它们为什么吞塑料吗？”
“以为是磷虾？”
我按住被海风吹乱的《海错图》，那只鲎虫正在血迹斑斑的扉页上爬行。
“因为饿到发疯。”
他甩掉羽毛，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淤青，“就像某些人饿到把血书当小说看。”
我翻开第47页，指着他亲手标注的鮟鱇鱼插图：“这种鱼用发光器诱捕猎物，其实自己早就被寄生虫蛀空了内脏。”
海风突然掀起他的额发，那道藏在发际线里的疤痕像条搁浅的船。
他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