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手手机的屏幕。
凌晨三点，助学贷款审批通过的短信悄然跳出，那一刻，窗外的梧桐树被风拂动，枝叶沙沙作响。
“啪嗒”，一滴温热的泪水坠落。
砸在泛黄的手机壳上，晕染开去年除夕不小心溅上的辣子鸡油渍，那陈旧的痕迹，像一段难以磨灭的过往。
“ 同学，要关灯了。”
宿管阿姨敲门的瞬间，我条件反射般迅速把脸埋进新买的浅蓝色被套里。
这床被套，是我用在咖啡馆打工积攒的钱购置的。
它没有一丝油味儿，萦绕着的，是阳光晒过的淡淡的清香，每一丝气息，都在慰藉着疲惫的我。
回想起高考倒计时30天，那段争分夺秒的日子。
我在食堂后厨洗盘子，满手油污，却争分夺秒地背着英语词典。
油腻的污水顺着不锈钢水槽打着旋儿，老板娘第五次将啃剩的鸡骨头扔进我面前的塑料盆。
她的嘴里还念叨着：“小姑娘手真利索，比我闺女强多了。”
那时的我，满心只有对未来的憧憬，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只知道拼命向前。
录取通知书送达的那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
我紧紧握着EMS信封，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
手中紧紧攥着那烫金的录取通知书，指尖微微颤抖。
通知书的边角已然被我掌心的汗水浸湿，变得有些发软。
母亲正在灶台前忙碌，她踮起脚尖，费力地擦拭着油烟机。
砂锅里，黄豆猪脚汤正咕噜咕噜地翻滚着。
锅里那乳白色的蒸汽升腾而起，扑在她那件泛黄的的确良衬衫上，洇出一片湿漉漉的痕迹，宛如天边的云。
“妈，上海美院的录取通知书……”我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下去。
母亲擦灶台的手猛地一顿，随后，她的手又缓缓动了起来，抹布沿着瓷砖的缝隙，机械地游走。
“你王婶说，她亲戚开的那个纺织厂正招女工呢，包吃住，还买五险一金。”
母亲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没有一丝波澜。
突然，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手肘不小心撞到了吊柜，十年前被父亲踹裂的瓷砖缝隙里，陈年的油渣簌簌地落了下来。
我的目光落在那道蜿蜒如蜈蚣的裂纹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那年除夕夜。
父亲盛怒之下踹翻了陶盆，锋利的碎片就嵌进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