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佛是生命在倒计时。
念念的童话书，从床头悄然滑落，书页在地上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顾承舟弯腰拾起时，泛黄的《小王子》扉页里，突然跌落出半张B超单——2018年9月15日，双胎妊娠的诊断书上，赫然盖着“先兆流产”的红章，那红章，像一滴鲜血，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想起今早律师的调查结果：苏晚消失的那年，曾在便利店流产，监控显示，她晕倒的时候，身下漫开的血，浸透了促销传单，那画面，像一场噩梦，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
“为什么不说？”
他紧紧攥着诊断书，手背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苏晚正将镇静剂缓缓注入静脉，针头在她那同样布满针眼的手腕上，艰难地寻找着下针的地方。
“顾夫人找的演员很专业……他戴着你的浪琴表，连袖扣都和那晚庆功宴上的一模一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苦笑，仿佛在嘲笑命运的捉弄。
晨雾，悠悠地漫过人工湖，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朦胧而悲伤的纱。
顾承舟站在焚烧炉前，宛如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助理递来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五年前咖啡厅的监控视频，正在播放：画面中的“自己”，将支票推给苏晚，无名指上的浪琴表，泛着冷冷的光——可那根本不是他平日里常戴的百达翡丽。
看着那画面，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愤怒和悔恨，像一场汹涌的海啸，将他淹没。
梅雨季节，那恼人的霉菌，像一群悄无声息的恶魔，悄悄地爬上了妇科诊室的墙皮。
苏晚呆呆地盯着B超屏幕上的两个小光点，那光点，仿佛是她生命中最后的希望，又像是即将破灭的泡沫。
医生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却仿佛变成了模糊的波纹，唯有“双胎妊娠”这四个字，在她耳鸣的嗡嗡声中，如同一声炸雷，将她心中那一点点的平静彻底击碎。
候诊室的电视，突然播放起顾氏发布会的画面，十八岁的顾承舟，正站在镜头前，擦拭着赛车奖杯，袖扣折射出的光斑，刺得她眼底生疼，也刺痛了她的心。
暴雨如注，像无数根银色的鞭子，狠狠地冲刷着别墅区的雕花铁门。
苏晚下意识地护住微微隆起的小腹，仿佛这样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