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雨在此刻晴成同一片天空,而我们三代人的影子在碑前叠成完满的铜摆,轻轻叩响时光另一面的晨昏。
铜摆的余音渗进青砖时,我接住了坠落的最后一片蛇鳞。
鳞片上的2043年月光与1943年硝烟正在中和,凝成滴琥珀色的松脂,裹住母亲鬓角初生的白发。
供销社的米老鼠在碑顶打盹。
它尾巴卷着的外婆家书突然舒展,泛黄的信纸在晨光中变得透明,显露出底下钢笔画就的铁路图——从昆明到上海,从防空洞到大学城,从十二岁外婆渗血的指缝到我掌心蜿蜒的掌纹。
妹妹系在竹枝的引路铃开始自鸣。
铃声漫过褪色的弹痕,七十年的雨同时悬停在半空,折射出无数个并行的晨昏:十二岁的外婆抱着襁褓在火車顶篷颠簸,十八岁的我在高考考场擦拭翡翠压襟,新生的妹妹正用铜枫叶接住从时光裂缝漏下的星光。
老座钟的齿轮在茉莉丛中重新生长。
青蛇盘上发条匣子,每次蜕皮都吐出枚带茶渍的铜钱,正是外婆当年塞进我书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