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匕首划开陆医生手臂，干涸的血管里掉出槐树籽，“从你打开地窖铜匣那刻起，契约就开始生效了。”
我瘫坐在满地瓷片中，摸到张烧剩的纸钱残片。
泛黄的边缘蜷曲成母亲年轻时的脸，她耳垂空荡荡的，本该戴着那对翡翠耳坠的位置，留着两个漆黑的洞。
周燃的匕首还插在陆医生手臂里，刀刃挑起的槐树籽滚到我的脚尖前，突然裂开细缝钻出半截蜈蚣的触须。
诊所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玻璃上蜿蜒的雨水被照得血一般猩红，那些密密麻麻的婴儿血手印开始往下淌液，在米色墙纸上晕染出枝杈状的暗影，像极了母亲掌心的蛛网状血痣。
我攥着纸钱残片的手不住发抖，烧焦的边缘突然腾起幽蓝火苗，火舌舔过指尖时竟传来母亲哼童谣的细语声：“槐叶青，槐花白，树下婴孩哭不来……这栋楼要塌了。”
周燃突然拽着我往逃生通道冲，身后传来承重墙开裂的轰鸣，瓷砖缝隙里涌出汩汩黑水，裹着成团的婴儿胎发堵住电梯口。
我们踩着不断下陷的楼梯狂奔，扶手栏杆上不知何时缠满红绳，每根绳结都系着个干瘪的胎盘，在潮湿的空气里像风铃般轻轻摇晃。
冲出后巷时暴雨更急了，周燃的作战服紧贴在身上，锁骨处的血痣已经扩散到颈动脉位置，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泛着树根状的青黑色。
他拦腰抱起我跨过水沟的瞬间，我瞥见沟底沉着个青花瓷瓮——和城隍庙槐树洞底那个一模一样，瓮口的封膜正随着我的呼吸频率起伏，仿佛里面困着个同步心跳的活物。
“去老码头！”
周燃把我塞进生锈的货柜车后厢，自己翻身跃上驾驶座。
引擎发出垂死般的咳嗽，后视镜里映出诊所大楼轰然倒塌的烟尘，瓦砾堆中突然伸出数百只苍白的小手，朝着我们逃离的方向抓挠空气。
我蜷缩在散发着鱼腥味的麻袋堆里，摸到腰间别着的翡翠耳坠正在发烫，玉石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裂痕里渗出暗绿的黏液，滴在铁皮车板上竟腐蚀出1943年的日期。
货柜车在废弃仓库前急刹时，我的额头撞上了桃木剑的剑柄，母亲缝在剑穗里的符纸突然自燃，灰烬在车厢里拼凑出城隍庙的俯瞰图。
周燃踹开后厢门的动作带着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