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被陈丫头的血浸透，三年来从未作响。
张世昌后颈汗毛倒竖，恍惚间看见月洞门外飘过一角戏袍，金线绣的蟒纹在阳光下泛着血光。
“备轿！
去乱葬岗！”
他下令道。
然而轿子在半道停下。
抬轿的小厮瘫坐泥地，指着路旁的老柳树瑟瑟发抖。
树杈上悬挂着七双绣花鞋，鞋尖缀的银铃铛无风自动，每只鞋帮都绣着“陈”字。
最末那双鞋头还粘着片金箔，正是张家去年给戏班子的打赏。
“装神弄鬼！”
张世昌踹翻小厮，洋枪柄砸得柳树皮开肉绽。
树身渗出暗红的汁液，淌到银铃上竟凝成“偿”字。
他忽然嗅到甜腻的腐香，与今晨厨娘端来的槐花糕如出一辙。
后厨的尖叫声骤起。
酸枝木水缸里浮着层金箔纸钱。
张世昌用枪管拨开纸钱，水面下赫然是七张泡胀的童尸脸。
孩子们穿着褪色的戏袍，水波晃过他们被麻线缝成弯月状的嘴角，仿佛在笑。
“张老爷，这份见面礼可还合心意？”
戏腔从月洞门外飘来。
游方道士挑着盏白灯笼转进院子，道袍下摆沾着新鲜泥浆。
他左手盘着串槐木念珠，每颗珠子都刻着人脸，眉眼与缸中童尸如出一辙。
灯笼忽地熄灭，暮色从缸底漫涌而上，童尸们齐刷刷睁开眼。
最小的女童抬起泡烂的手指，蘸着尸水在缸壁写字。
水痕蜿蜒成“庚辰”二字，这正是张世昌早夭嫡长子的生辰。
“道爷是来收债的？”
张世昌的拇指扣住扳机。
道士轻笑，念珠擦过缸沿。
一颗人面珠裂开，掉出半截桃木牌，牌上生辰与女童所写的一毫不差：“贫道是来送富贵的。”
缸底传来抓挠声。
七具童尸的腰带上不知何时系上了红绳，绳头穿出缸底，正往张家祖坟方向缓缓蠕动。
张世昌忆起昨夜祖坟方向的磷火，火堆里似乎也飘着这样的红绳，金铃响得人脑仁生疼。
“好教张老爷知道，”道士的烟杆敲了敲水缸，“这七个纯阴命的戏童，是特意为您备下的‘人桩’。”
他袖中抖出张人皮符咒，符纸背面黏连着胎发，“今夜子时埋进祖坟巽位，保您张家三代……”话未说完，管家连滚带爬撞进来：“老爷！
戏班主带人堵了大门，说咱们拐了他七个学徒！”
道士笑容更深。
他掸了掸道袍上的槐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