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样乱。
凌晨四点，周平带着一身酒气撞开病房门。
他西装皱得像腌菜，掌心还粘着并购案的企划书。
“你陪苏蔓蔓应酬？”
我闻到他领口陌生的栀子香。
粥粥在梦中咳嗽，拽断了我盘发的木簪——那是周平在西湖边亲手雕的并蒂莲。
我们在冷战中度过了梅雨季。
他书房的灯常亮到天明，我守着儿童房的夜灯看病例。
直到那夜急诊送来动脉瘤破裂的患者，手术刀划开血肉时，我眼前突然闪过周平通红的眼睛——晨会录像里，他摔了苏蔓蔓递的咖啡。
“夫人寄来的。”
护士递过滴着雨水的包裹。
褪色积木块里躺着两枚银杏叶书签，叶脉上墨迹依稀可辨：2013.9，周平偷折校图书馆银杏被抓。
我笑着笑着突然干呕，验孕棒上的两道杠刺得眼眶生疼。
周平冲回家时，我正在拆粥粥的乐高城堡。
他浑身湿透，手里攥着被拒签的调令。
“纽约项目我推了...”话音未落，我举起积木底座。
当年被他藏起的秘密暴露在暖光灯下——2018.5.20，木纹深处新增的刻痕：周平永远爱小满。
股东大会那日，我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撞见苏蔓蔓。
她将香槟泼在自己胸口，红唇贴近周凭的耳垂：“当年琴房...”我转身躲进安全通道，却听见身后巨响。
周平砸了整桌香槟塔，玻璃碴溅上他挽起的袖口：“我太太闻到香水味会孕吐。”
他背我走过金融街的梧桐道，就像儿时背我翻出院墙摘青梅。
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揉成一团，我戳着他冒出青茬的下巴：“怎么认出我当年屏保的？”
“笨蛋。”
他把我往上颠了颠，“照片里篮球场边的枇杷树，只有我家院里那棵结酸果子。”
产房那晚暴雨如注。
周平颤抖的唇贴上我汗湿的额头，助产士惊呼声中被塞进染血的襁褓。
双胞胎脚踝系着红绳铃铛，床头摆着带泥的枇杷——他竟真在五月找到了结果的老树。
---今晨我被桂花香醺醒，周平正教三胞胎包汤圆。
面粉扑簌簌落在粥粥的哪吒头上，龙凤胎抓着积木往糖馅里塞。
他腕上戴着摔裂的玉镯，金缮痕迹在晨光里流转。
后院的枇杷树又高了，枝桠间悬着褪色的乐高公主。
风铃叮当响起时，我们总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