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外七里礁处标着血红的“送王船”印记。
“你父亲盗了陈氏宗祠的镇海樽。”
王姨的降魔杵扎进地脉，青砖下浮出十二枚生锈的船钉，“那年台风夜，他把载有瘟神的王船悄悄绑在陈家船队后面。”
骨灰堂三万七千六百四十五号柜突然炸开，鎏金骨灰盒里飘出张泛黄的“船契”。
宣统元年三月初九，珠浦陈氏典当“送王船”秘法手札予当铺，签字画押者赫然是青年周振海。
“那夜二十六具浮尸腰间都缠着这个。”
王姨抛出串铜钱，每枚都刻着扭曲的“周”字，“你父亲用疍民的命祭了浑天仪，这才换来二十八年阳寿。”
我摸着胎记灼痛的脖颈后退，整座殡仪馆突然响起古老的摇橹号子。
七号冰柜的诈尸兄褪去腐肉，露出布满藤壶的骸骨，他掌骨紧攥的珊瑚正是闽南“送王船”仪典中的镇海令。
当王姨唱起疍民哭丧调时，地底浮出半艘腐朽的送王船。
船头七星灯还粘着父亲的金丝眼镜，舱内整箱的鲛人泪珠正在化作血水。
二十八具缠着海藻的尸骸从船桅垂下，指骨齐齐指向我怀中的青铜浑天仪。
“今夜寅时三刻潮信最大，”王姨将船钉按进我的掌心，“该把瘟神送回深洋了。”
琉璃珠突然在袖中发烫，父亲残留的影像在珠内嘶吼：“别信那老虔婆！
当年陈氏自己私改王船航线想盗龙宫宝......”浪涛声吞没未尽之言，送王船上的七星灯逐一亮起。
我望着船头摇曳的引魂幡，终于看清那褪色的符咒——分明是二十八宿浑天仪的核心推演图。
王姨的簪花围突然散落，四百二十朵素馨花在送王船甲板上铺成星宿图。
每朵花芯都嵌着玳瑁鳞片，月光下浮起闽南渔女代代相传的“针路星图”。
这顶传承三代的头饰，此刻正与我怀中的浑天仪产生共鸣。
“你母亲出嫁那夜，在簪花围里编进二十八宿方位。”
王姨用船桨敲击着七星灯节奏，“她本是珠浦陈氏最后一位针路星师，那顶簪花本该传给——”浪涛吞没后半句话，我拾起朵并蒂素馨花。
花茎裂开露出半枚鲨齿，齿纹竟与青铜浑天仪的星轨完全契合。
当簪花围复原成头冠形状时，船头引魂幡突然映出北斗投影，在甲板上标记出七处拍胸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