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此前一直微笑着听她的控诉,连嘴角的笑意都未曾变过一分。此刻却和我一样突然看向忆川,生怕她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忆川并不看他,只转头看我,示意我安心。
而后回转过身,依旧是平静的语气,“这桩桩件件,哪件是我冤了你?”
看似是在控诉,可我了解忆川,就像谢依翡了解她的兄长,谢绍衡换骨绝不是处于个人私欲,更何况她在论及他的罪过时,将自己也算了进去。
——她是在恳求她的兄长为自己辩解。
下山之后的这些日子,我泡在中州的三教九流里,前段时间又和翊昕深入交流过,多少也能拼凑出谢氏这位少主的形象。
外人评价他是芝兰玉树、温文尔雅,可他们谢氏自己人知道,他们这位少主是个心思深沉偏又善于自苦的人。
想来谢氏每一任家主都希望着这件事能结束在他们的下一代,于是每一任少主从小被教导着一切以家族事务为重,偏偏又不教他做坏人,只教他行大义,指望着他知道真相后自己蜕变成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合格的上位者。
心中明知自己做的是错事,可又做不到赔上家族所有人的前程来给世人一个交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错越多,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彻底麻木。
可他做不到。六年前换骨一事,想是谢家已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了他身上,他却失败了。于是他既辜负了大义,也辜负了家族,多年坚持一朝成空,整个人活得像个笑话。
他该是一心求死的,只是被父亲控制着,连求死都不得,于是留着那密道,寄希望于唯一的妹妹可以帮他解脱。
一个矛盾的懦弱者,一个被家族驯化的可怜人,我这么想着。
果不其然,我抬头看去,谢绍衡只是满眼抱歉地看着她。
用尽力气,断断续续说道,“小妹,桩桩件件都是我的错,如今阿兄但求一死,以死谢罪。”
忆川看着他痛哭出声,这个心中背负着大山多年,在我面前总是端着一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