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啊。

我漂亮的芽儿啊。

我手忙脚乱地帮芽儿拢住衣服，遮住她白花花的身子，又手忙脚乱地去擦她嘴边的血。

可那血跟村子旁边的金水水一样，任凭我咋想办法，它都止不住地往外流。

芽儿紧的稀罕地辫子散了一地。

铺在地上，沾了灰也沾了血。

“哥……”

从芽儿敞亮的嗓子里面飘出来这么一句，弱地跟蚊子叫一样。

“芽儿，芽儿。”

我晃动着芽儿的肩膀，可无论我怎么使劲，芽儿眼里的光都聚不起来。

我爹说过，人眼里是有光的，眼里没了光，人就得死了。

翠儿呢，翠儿哪里去了？

我咋没瞧见翠儿。

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跑出屋子，天上还下着雪，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感觉金水村的冬天这么冷。

“翠儿！翠儿！”

翠儿家里也乱成了一片，门槛里积了不少碎谷子，一时间找不到地方落脚。

我站在门口，脑袋嗡嗡响。

忽然，身后传来一句叽里咕噜的话。

扭头一看，又是几个矮子，虽然听不出他们嘴里说的是啥，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在骂我。

我看着他们举起手里的家伙什，想起老黄牛的红肚子，立马拼了命地往山上跑。

身后连续有炮仗声响起。

我没敢回头，我一直跑，一直跑，哪怕炮仗声没有了我也没停下。

翠儿肯定和我一样，也跑了。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眼泪一路没停过，脸上的冰碴子也没消下去过。

直到我精疲力竭，直到我抹眼睛时没看到路，滚下山坡晕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跑到哪里去了，但这儿肯定不是金水村。

因为金水村周围的每一座山我都爬过，熟悉得很，闭着眼也不会摔倒。

我晕过去的时候在想，翠儿跑的时候，不会和我一样也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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