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招呼
湛阳华没注意同伴的举动，他终于听清了那个祈祷声的来源。
“你好，你好。”
他冲着身后和身前的人敷衍两声，拉着同伴首奔离商业街出口不远的百货楼里。
“你去哪？”
相比起现在探索黢黑未知的百货楼，同伴更想尽快离开这里，在他看来：找个白天，带一堆人，带上充足的心理准备，地毯式搜索会更安全，也更全面。
当然他更怀疑是不是湛阳华被那几个打招呼的异类影响，变得神志不清。
“我听到这里有误入的普通人。”
闻言，同伴不仅没放松，反而握紧了自己的枪，“你怎么知道的？”
他受过训练，也接受过超脱科学力量的洗礼，他的五感比普通人强太多，可他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湛阳华步子一顿，他转头看向同伴，眼睛中丝毫没有没有初次见到异类的恐惧：“我听见的。”
和他对视，同伴有些恍然，他第一次见到湛阳华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冷静果决，带着学生特有的天真清澈。
但现在，再看湛阳华，同伴猛然发现，他的气势和平时截然不同，他变得稳重可靠，不知为何，在同伴眼里，湛阳华像一座山一样令人安心。
还好湛阳华听不见同伴的心声，不然他高低要接一句——可不像一座山一样安心吗，他好歹是一个山神。
正统的，过了明路的，被所有神佛一致认可的：山神。
他是郊区最大最高的那座山上的山神，或者说，那条被称为祈阳山的山脉都属于他的势力。
他本该在山上安安稳稳地待着，慢慢发展自己，然后什么也不干。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某天他一睁眼，他就从山神变成了一个只会嗷嗷哭的婴儿。
山神投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前世的记忆，还有前世的能力。
相当于他以人类的身份成了祈阳山的新山神。
这和他从山鬼到山神不一样，人类不受天道制约，但除人类之外的所有异类都会受到极大压制，各种规则让它们苦不堪言。
而现在的湛阳华就等于一个可以放飞自我的神。
但正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所以现在湛阳华被天道特别关注，他活的更加战战兢兢，人类的法律道德、异类的规则他都不敢违背。
“我听见有人在这里求救……”湛阳华又重复了一遍，“这里面有活人，普通人。”
同伴轻轻叹口气，“咱们速战速决，现在不适合探索这里。”
湛阳华点头：“我知道。”
百货楼里有电梯，但现在一台电梯显示维修中，另一台电梯停在西楼迟迟不来。
他带着同伴从楼梯间首奔西楼。
同伴从口袋里掏出强光手电，过于刺眼的白炽光把这一层楼照的亮如白昼。
湛阳华眯着眼，努力辨认前方，“嘶……辣眼睛。”
同伴提前捂住了眼睛，“有适合我们行动的手电筒，但是这个对受害人很有安慰作用。”
“确实有安慰，他都激动哭了。”
湛阳华还好，他对光亮的适应比人类强，他很快就看见躲在电梯里的人。
同伴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这个……可能是被强光刺激的……”电梯口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看起来是个中年男性，他的手抬到肩膀位置，前伸，指尖稳稳按在电梯的下行键上。
按钮长久不停歇的声音在楼内反复回荡，刺耳又诡异。
他的身体没有动，听见声音，也可能是感受到了光亮，头往后转——“嗨！”
湛阳华仔细看看电梯口那人的脸，随后捣捣同伴的手臂：“你有没有发现他有点眼熟？”
“发现了。”
同伴言简意赅，“眼熟，但不认识。”
正常人类的交流声很快吸引了电梯里的人，他顶着还没适应强光的双眼，连滚带爬地冲出电梯，“救救我——救命！”
同伴用眼神询问湛阳华，得到要救的人就是这个连滚带爬的中年人的讯息后立马后撤，他扶起男人，反手把中年人扛在肩上：“走！”
湛阳华也不废话，跟着后退：“行，你好，再见！”
眼看电梯口打招呼的东西摇摇晃晃开始倒退，有冲着他们来的迹象，湛阳华打个招呼跟着同伴飞奔离开。
三人来到百货楼门口，“这里发生了一些未知的异变，阳华，别停，支援就在出口，先和他们——”同伴的话戛然而止，二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百货楼门前的空地上，聚集起来一群人。
“他们”男女老少都有，人群嘴角扬起一模一样的弧度，眼睛向下微弯，右手拐了个弯抬起到肩膀，做出打招呼的样子。
“他们”有男有女，越靠近百货楼的人还各式各样，可越往后，“他们”就变得越来越相似，远处还在聚集的“人群”看起来只有男女之分。
“他们”的脸在湛阳华眼皮子底下变得一模一样，脸上的表情，就连眼睛里的笑意都分毫不差。
“嗨！”
湛阳华眼疾手快把同伴背上刚要抬头的中年人按回去：“别看，挺吓人的。”
他和同伴对视一眼，同伴冲他点点头。
“你们好。”
湛阳华掏出手机拍照录像跑路一气呵成。
商业街里的异变还不算太离谱，“他们”像是设定好的程序，而程序内容只有一个：和湛阳华打招呼，并且得到回应。
程序跑完的“他们”只会呆立在原地，目送湛阳华一行人离开商业街。
“出来了！”
同伴长出一口气，把背上的人交给等候己久的救护车。
中年人在看见一堆身穿制服，荷枪实弹的人之后就彻底放松下来，丝毫没有抵抗地上了救护车。
送走他，同伴回头看向湛阳华：“认出来了？”
湛阳华点头，把照片和视频传给同伴：“认出来了，从电梯口那个打招呼的东西开始，在这之后遇见的异类都用着他的脸。”
湛阳华回忆着在百货楼内的惊鸿一瞥：当时电梯内外分别站着一个人，至少看上去都是人，如果挡住脖子以上的部分，只看身材，他们两个完全一样。
可电梯内的是走投无路之下向漫天神佛祈祷的人；电梯外拦路的是和他打招呼的一员。
“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坚持那是活人，而且他身上有活人的特征，检测器也显示正常的话，我可能真会把他当做那里其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