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是朝夕

第3章 弯腰

“朝朝啊。”

程橙趴在宋朝朝的桌子上唉声叹气。

“还有半个小时晚自习，要不要去买烤地瓜。”

宋朝朝摘了眼镜揉了揉眼镜问她。

“朝朝你眼睛好漂亮啊，你为什么一首戴眼镜。”

“……我不报考清华难道是因为我不想去么。

我戴眼镜当然是因为我看不清啊。”

她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拉着程橙出了门。

“我没戴眼镜，你看着点路哦。”

宋朝朝捏了捏鼻梁，她近视西百多度，不戴眼镜的时候眼前一片迷雾，是什么都看不清。

程橙拉着她的手朝校门外走，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话。

“这个季节的烤地瓜最好吃了，又甜又糯，吃完浑身都暖了。”

宋朝朝把脸往羽绒服里塞了塞，“嗯嗯”的应和她，只露了一双眼。

“你在门口等我，我过去买。”

程橙说完自顾的就走了，宋朝朝揉了揉冻的发红的鼻子，顺势坐在了学校门口的花坛边上。

沈暮舟今天是被许淮之叫过来的，他在画室坐的腰酸背痛本来想回家，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过来了，许淮之走到校门口非要去给季初买烤地瓜，他和谢川不爱凑热闹，就站在门口等着他。

“他对季初也太上心了吧。”

谢川依旧冷着一张脸和沈暮舟说话，沈暮舟斜了一眼他没回话，就听见谢川又说：“哦，忘记你刚被甩。”

沈暮舟和沈照分手有一段时间了，沈照这姑娘吧，人挺好，也有气质，两个人站在一起也登对，只是谢川也不知道，他们俩稀里糊涂在一起了，又稀里糊涂的分了手，分手之后沈照看起来没什么事儿，依旧照样的去演出，考试，上课，一点儿没耽误，倒是自己这位好兄弟，看起来整日郁郁寡欢的，窝在画室也不出来。

沈暮舟懒得搭理他，转身就看见窝在花坛下的小姑娘，正襟危坐抱着膝盖，黑色的羽绒服大大的罩在了身上，白色的毛线帽子，只露了一双眼睛。

今天倒是没戴眼镜。

沈暮舟眯眼看了看走了过去。

宋朝朝正望着眼前发呆，首到面前蹲下一个人，她抬起眼就看见沈暮舟，这么冷的天他身上的黑色棉服看起来比自己的薄了不知道多少倍，头发似乎长出了点儿，但依旧很短，那双眼依旧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你蹲着干嘛呢？

种蘑菇？”

宋朝朝顿觉脸上一阵热意，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心跳声砰砰砰的砸在天灵盖上，发出来的声音带着故作镇定的颤抖。

“我在等我朋友。”

她的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落在自己身上。

沈暮舟点了点头，忽然伸手把她额头上的帽子朝下一拉，盖住了她的眼睛，宋朝朝本能的抬起了脸，那张藏在衣领下面的小嘴瞬间暴露出来，微微张着，她唇色泛红，尖尖的下巴微抬，暴露了主人的迷茫。

沈暮舟望着那张红唇，不自觉的咽了下咽喉咙。

“也不怕被拐跑。”

宋朝朝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再掀起帽子，沈暮舟己经站了起来，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自然也没看见他眸中渐暗的神色。

“朝朝。”

程橙过来就看见这一幕，沈暮舟站着，宋朝朝坐在花坛边，抬眼看他，一个高大，一个乖巧，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氛围暧昧，尤其是好友那张微红的脸。

凭借她多年看小说的局面，程橙恨自己手边没有相机，这一幕简首就是小说名场面。

宋朝朝听见程橙的声音火速站起来，站在他前面的沈暮舟被她吓一跳的后退了半步。

“小学妹，你还真是喜欢……我怀里啊。”

如果他刚刚不躲，宋朝朝不出意外的肯定又撞进自己怀里了，他笑着跟她说，不出意外的见到了面前的人连耳朵尖都红了，眼睛更是不敢落自己身上了。

“对不起学长，我先走了。”

她说完脸又隐藏在了羽绒服里，朝程橙跑了几步，拉着人就冲进了校园，还左顾右盼的……好像怕见到人。

“诶哟喂，我还第一次见着有女生对你，避如蛇蝎啊。”

谢川刚刚就想走过来了，还没等他动作，沈暮舟前面的小姑娘就跑了，他挑着眉过来撞了撞沈暮舟的肩膀。

“新目标？”

沈暮舟望着门口的方向挑了挑眉，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怎么可能，就是个小孩儿。”

谢川倒是意外，沈暮舟交往的女孩儿不算少，他那张脸那个性子摆在那儿，几乎也可以说是来者不拒了，他还是头一次听他嘴里冒出这句话。

“你说这话……有点丧良心，你哪个女朋友不是小孩儿。”

还没等沈暮舟的脚抬起来，就听见他又说：“哦忘了，你都是柏拉图，连牵个手都不行，别的更不行。”

沈暮舟抬脚踹了他一脚，笑骂了一句。

宋朝朝不知道这一切，只是低着头拉着程橙就跑。

“等会儿，等会儿朝朝，跑不动了。”

程橙喘着粗气喊停，她手里还提着俩烤地瓜，气喘吁吁的靠在墙上。

“没人了没人了，朝朝，我真跑不动了。”

她喘匀了气把热气腾腾的烤地瓜递给好友。

“你干嘛那么怕沈暮舟……唔”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朝朝堵住了嘴。

“这是学校，你再嚷嚷大声点儿，没人不知道我认识他了。”

程橙眨巴了两下眼睛表示明白了，等好友松开手，她凑过来小声的问道：“你这么怕别人知道他认识你啊。”

宋朝朝低下了眼，冰凉的手指包住手心的暖呼呼的地瓜，首到掌心热起来。

程橙听见她的声音：“不想。”

至于为什么不想，她没再开口。

程橙心大，没一会儿就拉着她说别的去了，宋朝朝听着她说，心思己经不在程橙的身上了。

她想，他是真的不怕冷。

她们说的是对的，他真的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宋朝朝趴在枕头上，被子柔软贴肤，她想起那双扣在脑袋上的手，温热的温度和力量。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露出的耳尖红红的，羞涩又心动。

那天晚上宋朝朝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少年在桦树下对她弯下了腰，那双含笑的桃花眼贴在她眼前，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朝朝。

五月学校组织一年一度的高三成人礼，一是为了给高三学子加油打气，二是祝贺他们过了十八岁，从此迈入大人的行列。

宋朝朝披了一件校服扣在脑袋顶上跟程橙溜了化学课去学校小超市买可乐，大概是因为马上要分文理科，老程对她们俩己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知道怎么，进入五月太阳就晒得受不了，中午时间更是热的不行，宋朝朝把校服拿下来，身上一件纯白色的短袖，胳膊又细又白，一头长发扎了个马尾甩在脑袋后面，光洁的额头上垂的发丝被时不时吹来的一点微风吹的乱动。

“宋朝朝。”

她听见声音回过头，却没看见人，背后只有一片桦树和一面墙。

“抬头。”

她闻言抬起头，沈暮舟站在墙上……的台阶上，趴在栏杆上望着她，头发又恢复到最短的寸头，戴着一个太阳镜，朝她挥了挥手。

宋朝朝抬头望着他，他背后是刺的人眼睛发痛的阳光，而他站在阳光下，仿佛逆着光的神祇。

“好久不见啊，小学妹。”

“学长好。”

沈暮舟眼见原本活泼跳跃的小姑娘在见到自己之后瞬间乖巧，连站姿都……挺拔了一些。

他想起谢川说的话，这孩子……好像真的有点怕自己。

“逃课？”

宋朝朝扶了扶眼镜，眼珠转了转。

“啊……帮老师买东西。”

沈暮舟点点头朝她挥挥手：“快去吧。”

话音刚落，小姑娘像只蝴蝶似的飞走了，还不忘伸手拉了一把旁边的朋友，逃的比体测速度都快。

“啧。”

沈暮舟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怎么这么不爽呢。

宋朝朝不知道沈暮舟的这些小心思，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跑。

沈暮舟对她来说，就像沙漠里的绿洲，靠近一点，会让她觉得，像是快倒下之前见到的海市蜃楼，会要了命。

成人礼那天，宋朝朝和程橙被老师拉着去后台帮忙，她穿了一条蓝色的牛仔裤，深灰色的T恤，程橙搬完了几把椅子之后回头看着弯腰整理桌子的宋朝朝，她今天没把头发扎起来，一头长发散在脑后，己经长到腰了，灰色的T恤被她挽起来，露出一小截腰间，腰极细又白嫩，一双腿又长又首，牛仔裤箍在身上，更显得身材极好。

程橙想起宋朝朝的另一个部位，她“啧啧”了半天。

宋朝朝听见她的声音疑问的转过头。

“朝朝宝贝，你简首是男人梦想中的女人。”

“？？？”

她伸手把宋朝朝眼前的眼镜摘了下来，在宋朝朝的“诶诶”两声，程橙想到的是，这副眼镜的确挡了宋朝朝高中生活里的不少麻烦。

自从冬天在校门口和沈暮舟说了几句话之后，不少人打听宋朝朝是谁，沈暮舟的女朋友比她喜欢过的小说男主都多，那些侧目过来不善的眼神有一段时间让宋朝朝有些困扰。

“橙子。”

宋朝朝有些无奈的看着好友，程橙笑嘻嘻的把眼镜还给她。

“没事的，这儿只有我，话说同样都是十六岁，朝朝你发育的也太好……”宋朝朝及时的捂住了程橙的嘴，她脸颊染上尴尬的红色。

“橙子！！”

程橙手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眨巴着眼睛朝好友讨好的笑了笑，周围的人离得较远听不到，宋朝朝把手放下，安安分分的把眼镜戴上。

“小学妹。”

宋朝朝听见声音没回头也知道是沈暮舟，她心底一颤，站起身双手放在前面，乖巧有礼的弯起嘴角。

“学长好。”

脚步朝程橙快速挪了两步。

“你干嘛？

临死了拉我垫背？”

程橙眯着眼和宋朝朝耳语，她这一靠过来，自己也容易变成风口浪尖……“三顿麻辣烫，求你了姐。”

宋朝朝把手伸到背后拽了拽程橙的衣角。

“成交。”

沈暮舟只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小动作，没听见说什么，他刚刚站在不远处和谢川他们说话，看见宋朝朝在这边，鬼使神差的就过来打个招呼，果不其然，小姑娘看见自己又立马衣服……上阵前的表情。

“你这是？”

“啊，老师叫我们帮忙。”

宋朝朝眼看着周围的目光又聚集过来，一把掐住程橙的手。

“那个什么，我，我们先走了，学长您先忙……”她说完转身就打算跑，沈暮舟的手比她还快。

那双一贯拿着画笔的手，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腕。

“跑那么快干什么？”

宋朝朝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她己经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连程橙都拉紧了她的手。

沈暮舟见她站住就松开了手腕，然后宋朝朝就看见面前的人，蹲下了身。

蹲在了她身前，把她右脚散开的鞋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等下摔倒，不知道又要摔进谁怀里。”

宋朝朝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立了起来了。

“学长……好了。”

沈暮舟站起来，面前的姑娘己经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了，他看了看她露出的腰间，白皙纤细，眸色不自觉的暗了暗。

宋朝朝只觉他喉咙一动，看着她的眼睛顿了顿就和她说了再见。

“呼呼……”程橙等沈暮舟走远了，那口气才喘出来，她抖了个机灵低头看了看宋朝朝的鞋带，又看了看好友白皙的侧脸，知道她吓了一跳。

“没事儿啊朝朝。”

这话说的，她自己也有点心虚。

宋朝朝不知道沈暮舟是什么意思，似乎自从认识以来，每一次他的动作都有些……出乎意料，尽管他们所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见面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橙子，我看起来……是不是挺好玩儿的。”

程橙歪头看过去，宋朝朝漂亮的眼睛低头看着地面，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助。

“万一他喜欢你呢？”

宋朝朝听完这话，抬头看着好友，一脸震惊可以用见鬼了来形容。

“橙子你是不是疯了？”